童嬷嬷一路上慌里慌张跟着守信家的,还差点儿就崴了脚,一进乐志堂,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童姐姐?”守信家的见她神色踌躇,以为她是不信自己,小声催促道,“都到了这儿了,我还能骗你?”
“不是……”童嬷嬷摸摸鬓角,又掸掸身上的衣裳,“我这一身衣裳……能见人吗?”
“能、能、能,”守信家的笑了,“再体面也没有了,快走吧——”
守信家的先领了她去见老爷唐辎,唐辎正在和青州王家来的老管事说话,书童进去传了话,出来说,“老爷正和人说着话呢,让童嬷嬷自去见见家里人。”他一指对面倒座房的其中一间,“就在那。”
守信家的不敢高声,点了点头,就领着童嬷嬷去了倒座房。
这间屋子原本是幕僚清客们的茶水间,布置得倒也干净整齐,两个眼生的男仆正在里头坐着,一身新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得颇为体面,桌上摆了茶水。
守信家的走到门口轻轻叩了叩门,“哪位是王勤?”
侧对着门的年轻些的男仆赶紧起身拱手,他有些紧张的答道,“我就是。”目光越过守信家的,去看她身后的人。
守信家的回头朝童嬷嬷笑笑,侧身让了让。
王勤几步走过来,叫了声娘,扑通一下就跪地上了,没等童嬷嬷去扶,就已经磕了几个头。
童嬷嬷抱住他,不让他再磕,拂去他脑门的灰土,“磕这么狠,疼不疼?”
王勤咧着嘴笑,却又像是在哭,“不疼!”
两人扶着站了起来,童嬷嬷看向和王勤一起来的略年长些的男仆,“不好意思,怠慢了。”
那人跟童嬷嬷见了礼,笑道,“我和王勤兄弟都是跟着老管事做事的,您客气了。”
守信家的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就走了出去,把屋子留给了这对久不相见的母子。
童嬷嬷和王勤坐下,她细细打量着儿子,她离开儿子的时候,儿子还小,这会儿却长成了个八尺高的汉子,她不禁掉下泪来,“这些年,苦了你了。”
母子两人抱头哭了一场,王勤想起此行还有事做,时间却不多,就赶紧拿出了个布包交给童嬷嬷,“儿子临来的时候,家里老太太叫了我去,特地嘱咐了我一番,让我把这个给您,说是给表姑娘的。”
童嬷嬷打开布包,见是个绸子面的密实紧缝的封口荷包,捏一捏,里头硬硬的,似乎是信,就赶紧把那荷包装进了袖袋里,“老太太可还有什么话?”
王勤道,“家里的十七老爷要调任到泉州这边,老太太派了老管事来打前站,嘱咐我好好服侍,说要是二姑娘这边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必客气,尽管告诉家里。”
童嬷嬷愣住了,“十七老爷?”
听王勤说了一通,童嬷嬷才知道如今青州王家也起来了,五老爷和十七老爷都做了官,一位在并州做了知府,另一位走了武官的路子,新近因在西北立了军功得了武太尉的青眼,即将调任泉州,顶替被问罪的前泉州将军。
得知青州王家还惦记着这个可怜的二姑娘,童嬷嬷不由大恸,有心跟儿子诉说一番这些年的艰辛,却还是强忍住了,只是嘴里念叨着,“这就好,这就好……”
王勤把放在一旁条凳上的粗布包裹拿过来,“这是我姨做的柿饼和桃干,知道我要来,让我带给您,这是我托人买的阿胶,这东西好,您别舍不得吃。”
童嬷嬷又高兴又心疼,“这东西也不便宜,你买这个干嘛?可不能身上有点儿银子都花了,攒些钱娶个媳妇才是正经。”
又问,“你如今做的什么差事?家里怎么样?你姨和姨父他们都还好吧?”
王勤道,“他们都好,太太平平的,表弟去年娶了媳妇。我原先就是在铺子里,这回南下老管事带着我,专门给他跑腿,比原先还多拿二两银子的月例呢。”
他瞄了一眼外头,小声问道,“娘,你前一阵子怎么托人带回来那么多银子?”好家伙,一包沉甸甸的好几斤,若非这银子确实是唐家人送来的,又有家信,他还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童嬷嬷道,“那是老爷见我伺候二姑娘伺候得好赏的,二姑娘也赏了些。我想着你都二十一了,也差不多该成亲了,哪样不要用到钱?总不能还让你姨给你操持,她家也难。”
把家里的人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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