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林根既是慈父也是严父,他宁愿自己辛苦,也不舍得叫孩子下地干活,平时在家里话不多,却很管用。由于家贫,章林根只读过两年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在读书、做人方面对子女要求非常严格,若被他知道这件事,一顿“竹笋炒肉丝”是逃不掉的。
别看沈荷英整天大呼小叫,她当不了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章林根作主。
章秀青瞥了章秀红一眼,只见小丫头蹲在树荫里,脸色煞白,眼睛又红又肿,像只可怜的小白兔,哪里还有先前的冲动与狠劲,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微心酸:“刚才洗衣服不小心掉进河里,没什么事,不要告诉阿爸,免得他担心。”
章晓锋并没有起疑心:“好的,你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知道了,你去玩吧,阿姐没事,别担心。”家里不宽裕,生不起病也看不起病,章秀青快步走回房间,脱掉湿衣服,用干毛巾擦了下,换了一身补丁少一些的衣服。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章秀红。小丫头满脸的羞愧,不敢抬头看姐姐,声音更是低得像蚊子叫:“对不起!”
亲姐妹没有隔夜仇,章秀青知道她想通了,指了指身后的湿衣:“把这些衣服洗了。”
章秀红乖巧地点头,捧起湿衣,一溜烟往河边去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这么听话?”章晓锋端了一碗凉水,正喝得欢快,看到这一幕,吃惊得瞪大眼睛:“阿姐给你钱了,还是你吃错药了?”
章秀红脚下猛地一滑,回过头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才吃错药呢,小赤佬,是不是皮痒想挨打?”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且是老幺,章晓锋被父母和两个姐姐从小宠到大,哪里会害怕,反而还得意洋洋地叫嚣:“你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告诉妈,保证不打死你,只打得你找不到东南西北。”
章秀红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强烈鄙视的表情:“你能不能换个花招?每次都向妈告状,算什么本事?有种咱俩打一架,看看谁厉害。”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先生说,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胆小鬼才说这样的话,你什么事情都要依靠爸妈,连半夜起床撒尿都要人陪着,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你胡说,我没有……”已经知道面子为何物的章晓锋羞得满脸通红,想要辩驳,却底气不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才不是胆小鬼,我以后再也不要人陪了,不信你等着瞧。”
章秀红:“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章秀青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斗嘴,深信明天会更好。
比斗嘴章晓锋从来就没赢过两个姐姐,连忙转移话题:“阿姐,这自行车轮是不是你拿回家的?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么脏,拿回来干什么?”
章秀青也没卖关子,将自己去了县城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记得抗战电影里那些老乡的独轮手推车吗?我想参照着做一个,如果做成了,阿爸以后就不用再挑担子了。”
话音刚落,章秀红和章晓锋异口同声说道:“什么?做独轮手推车!”
章秀青点了点头,表示他们没听错。
章晓锋立刻兴奋得尖叫起来:“太好了,阿姐,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不行,我等不及晚上了,我现在就去告诉阿爸,让他高兴一下。等到推车做好,我也能帮家里干活了……”
章秀红毕竟年长几岁,比起弟弟冷静多了:“我们村还没有一家人家有推车,想参考都没办法,阿爸没做过木匠,不一定会做,如果请木匠,现在农忙,不一定请得到人。”
章秀青没想到她这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妹妹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决定等父亲的心情好一点,父女俩好好谈谈,让妹妹继续读书:“我在买车轮之前已经想好了,家里有盖房子剩下的木料,都还能用,我去看过了,做一辆推车足够了;螺丝和铁钉需要买,这个花不了多少钱;木匠让阿爸去请,要是请不到人,就想办法借些工具回来,我们自己动手做,我就不相信,我们一家五口人,连辆推车都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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