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瞧出姜灼的焦急,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诸葛曜此时开了口:“圣上,姜医女或是出于一片忠孝之心,不如您让她将话说完,若觉得无用,再轰出去也不迟。”
圣上瞧了瞧诸葛曜,终算没有驳他的面子,于是歪了歪身子,想是要换个姿势,自是有江常侍在一旁服侍周到了。
既是给她说话了,姜灼挺起身道:“《内经》有云:用药无据,反为气贼,圣人戒之。小女业已行医有年,对药理颇有所得,所谓黄莲解毒汤,顾名思义,乃清热解毒之用,可治一切实热火毒,三焦热盛之证;或热病吐血、衄血,或热甚发斑,身热下利,湿热黄疸之类。”
徐国公瞧出此刻圣上面露了腻烦,少不得在旁边笑着提点姜灼:“你这孩子竟是要背药典不成,别这么啰嗦,快些说要紧的。”
姜灼意会,又道:“四物汤乃是补血调血之方,而通圣散多用于治小肠气及各类恶疮,这三味皆与医治中风毫无干系,小女不敢说熟读医案,不过却从未见识过,这三味药相合而服可治中风之说,如此附会着实太过荒谬,”这时姜灼磕头道:“小女恳请圣上,停了那三味药,否则不但病情毫无建树,进而更可能伤了根基。”
“朕倒不记得了,当日赏封她太医的旨意,可曾下过?”圣上忽然开口,却是问向江常侍。
江常侍应诺,在御案中堆着的一堆卷轴之中,翻找出一份未颁旨意,递到圣上面前。
圣上显是懒得看,摆了摆手,吩咐一句:“用玺,”随后瞧着姜灼道:“你叫姜灼,是吧?以你医官考试之结果,当初封你太医倒也无妨,只是本朝从未有过女官,朝中官员反对者甚众,皆谓堂堂大靖,岂可牡鸡司晨,这旨意才未下,不过此一回,乃是胶东王同徐国公大力推举,更难得你临危不乱,便得朕转危为安,也算你一份功劳,朕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开个先例,封你为七品太医,望你日后能知进退,那种斤斤计较之心,收了便是。”
至此,姜灼已然是哭笑不得,竟不知自已好意提醒,反招来这番教训,虽这会子得了个太医的名号,不过总叫人心中不舒服,她着实想不通,自己一片苦心,怎得在圣上看来,竟成了心胸狭窄,要与王攀作对?
愣了半天,姜灼早忘了要领旨谢恩,直到徐国公“咳”了一声,提醒道:“姜太医,怎得这是高兴坏了,还不谢恩?”
姜灼猛地回过神来,只得叩首,接过江常侍送过来的旨意,随即道:“谢主隆恩。”
圣上摆了摆手:“退下吧,如今王攀依旧代行太医令,便是你的上官,就算对你严厉些,也是为丰你好,你切莫忖宠生娇,至于朕这身体,你也不用管了,王攀献的药,朕用得不错,他在太医院多年,便是偶尔有些过失,不过医术放在那儿,你等不过晚辈,当学着尊重些。”
“遵旨。”忍住心中哀叹,姜灼只能捧了旨意,退出书房外,自没有注意到身后,诸葛曜此时无奈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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