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三横林召英在众安桥大狱之前,寻了饭店吃饭。不想遇到当地鸿儒士绅。两句话不合,争论起来。
召英虽然武功盖世,对历史时事,不甚了了,便插不上话。只气得她脑仁都‘砰砰’直跳,无奈心里有话,张不了嘴。
小林子不是不会说嘴。当年当叫化子要饭,街面上的各种开骂,也是张口就来。可她那一套,眼下吃不开了。她把牙一咬,只能由王三横出面,舌战群儒。
不过,林召英心想,这几个酸儒,狗掀门帘,嘴上的能耐。就凭个破嘴,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我横哥要是说不过,哼,我一人一个大耳刮子,等着吧!想到这儿,召英暂退半步,气沉丹田,闪在一旁。
王三横多聪明,小林子怎么想,他能不知道?只不过,第一,他不想惹事生非,不要坏了营救岳飞的大事。第二,他就不信了,满天下,就不能讲理了吗?
面前这四位大儒,与当年诸葛亮在江东所遇孙权的谋士们,不同。当时的群儒,还确有名士的样子,个个礼貌有加,人人谦谦君子。
眼下四人,是围攻乱战。以势压人不成,便东南西北乱扯话题,想把铁匠王三横弄迷糊了。
这时洪望洪际元设问何人愿意送子到战场受死,他自以为此一问,无人能答。不禁得意地把黑黄的爆板牙呲出来,眼睛不夹王铁匠,却向围观的人群望去,得意之极。
三横闻言,摇头反诘道:
“金人杀你,你不反抗,反而伸出脖子任人宰割吗?古圣贤者,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读圣贤书,所谓何事?都照这位大人先生,国家早亡,百姓生灵涂炭。这并非危言耸听,请看我朝北国半壁河山吧!”
“国家亡否,自有当今圣上掌握,你一个打铁的,妄谈国事,岂不可笑?”洪际元回答不及,便强词到皇上那里。
“可笑?等到金人屠刀架在尔等颈之上,你就笑不出来了。”三横早明白了眼前大儒们其实根本不讲理。遂不能一味顺着他们思路天南地北乱辨,
他不接洪际元的招,反而一针见血,指出要害。
“这个。。。”洪际元不知怎么接茬,一时间时间噎得脸颊发蓝,直翻白眼。这蓝脸白眼珠,加上黑黄的大牙,不免十分尴尬。
宋耕余见状,马上来救急,耗子眼一瞪,噘嘴道:
“际元兄所言甚是。金人打仗,关我何事?你看我杭州,还不是歌舞升平,山外青山楼外楼?”
王铁匠微微一笑,嘲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切莫以为金人打仗无关你事。不知这位先生可知时人索积善?”
“西坪巨富索积善,谁人不知?”宋耕余把小眼一眯,藐视道。
王三横其实是给宋耕余做了一个套。宋某人自以为经多识广,不能在个打铁的面前说自己不识名人。
这下三横就逮住了,道:
“索员外当时与你一样,更联名上书圣上,不要发展军事抵御外侮。结果如何?曾几何时,家乡被金人攻破。索员外家破人亡。这一悲剧会否在杭州重演,倒要看大家是否能以天下为己任了。”
王三横说着,店内外已经聚了许多看热闹的。当然也包括了秦桧手下的探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或有此一说。”另一旁徐恕赶上来。此人麻面无须,腮下少肉,瘦小枯干。自知比王铁匠矮上太多,便以手画天道:
“但如何尽责?打仗非一般百姓可为,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今岳鹏举意在夺城,非良将也。”
“这里又是一个好读书不求甚解的。”王三横手中蒲扇一扇,轻蔑道:
“孙子之谓攻城,乃战术破敌。而岳帅之攻城,乃收复失地。试问多少大宋江山沦入敌手。收复失地,解救遗民于倒悬,难道不是良将所为?你等不懂军事无妨,但这便是大宋需要懂军之岳帅的缘故。”
“诸位,诸位!”那朱鸿藻缓过些气来,径直走出饭店,对当街围观的人群,秃脑袋一摇,高声喊道:
“这位北人到此地极尽妖言惑众之能事。煽动百姓不臣之心。请问你们大家愿意出那额外银子给他打仗吗?”
“不愿意!”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绝不愿意!”又有人附和。
“银子是我等辛辛苦苦挣来的,凭什么给他?”一人短衣打扮,生气地说。
“他算老几?”另有人,峨冠博带,十分不屑。
群众中间一遍不满之声。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就是人民百姓的心声。农人种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辛苦钱,辛苦钱呀。白白给了他人,谁愿意?”朱鸿藻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