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算回来了!”银耳见到浑身湿透的李慕儿出现在雍肃殿,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激动地扑了上去。“姐姐,我好想你,我一直在这等你!皇上让我什么也不用做,只在这里等你,维持着这里的原样,等你回来住。姐姐,一切都结束了对不对?你可以回来了对不对?”
李慕儿回抱着她,双眼打量着房中熟悉的事物,莲子还在头顶撒欢地叫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是啊,都结束了。银耳……”却在看到一物时,变了脸色,“清平?是清平!这把琴怎么会在这里?”
银耳被她推开,见她踉跄跑向那架原本放在那里,后来被弄坏带走,前阵子皇上又拿回来的琴,解释道:“皇上想你的时候,就会来这抚琴。可惜,姐姐你都没有听见。”
李慕儿忽然就这么趴在琴上放声大哭,哭到声嘶力竭。
银耳直等她哭完一场,才敢上前,安慰拍了拍她的肩膀。李慕儿含泪抬起头来,什么也没同她解释,只哑着声音说了一句:“银耳,收拾东西。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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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雨停了,天也暗了。朱祐樘独坐案前,花样百出的膳食铺满一桌,他却久久没有动筷。
何文鼎立于一旁,尚食局的宫人为他布菜,皆不敢出声,恐扰了他沉思。
半晌,朱祐樘终于将筷子伸向菜碟,众人才松了口气,腰板轻了一轻。
何文鼎却觉得更加可怕。
如果说李慕儿可以哭,可以骂,可以怨,可以恨,那么皇上呢?
他就这样平静地,一言不发地,毫无异色地孤零零用着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何文鼎几乎看不出白天发生过什么事,几乎看不出,他刚刚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君王的悲痛,又有几人能够知晓?
直到他夹起一筷木耳。
何文鼎仿佛听到了心弦崩断的声音。银箸跌落在案,众人慌乱下跪。
朱祐樘却面无表情继续拾起筷子,一点一点吃完了盘中餐,所有人都低头跪着,他也不愿意叫他们起来。
他不能叫人看到他眼底的泪水,不能让人发现,他心里缺了的那块角落。
即使一口口吃完桌上所有的食物,也无法填满的那个角落。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她陪在身边,偷吃他的点心。
从今以后,再也不用赏她御膳,却也再不能请她吃饭。
还有多少“再也不”?
是他这个君王不能承受的?
耳边又回响起那些她说过的话:
“当皇帝真累啊,要是你不当皇帝就好了……”
是啊,朕守得了太子之位,守得了皇位,守得了这天下黎民,却守不得,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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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儿和银耳换好一身萧敬给的都人衣装,低头跟着他往宫门走去。银耳清楚地看到,出门的时候,李慕儿远远地看了一眼乾清宫,只一眼,看似毫无留恋,可她从未在她眼中读到过那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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