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在说某种誓言,“我不想再犯下那种罪了。”
因为厌恶而逃避的罪,他绝对不会再犯了。
与此同时,文光隐隐察觉了茶朔洵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按照茶朔洵的性格,他应该更喜欢润物无声的方式教导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白地强行“教会”自己。
文光的目光疑惑地看着茶朔洵,双唇紧抿,用清冷的视线无声地逼问着这个男人。
——你到底在想什么?
茶朔洵只要一看向那双眼睛,便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他真的没办法对这个人说谎啊。
他轻笑了一声,“果然还是瞒不了你啊。”
文光的眉心慢慢皱紧了,他的目光犹疑地闪动着,心脏砰砰地开始加快速度。
“我准备颁布我的初敕了。”
他站了起来,月光从没有关上的窗户里透了进来,将这个人虚虚地笼罩在里面,模糊了他的身型,让他看起来就好像要消散在这冰冷的月光中一样。
“这个国家太久没有人承担起责任了。”
茶朔洵叹息了一声,有些不快地嘟囔着,“所以当空置的御座上再一次坐上王的身影的时候,悬置了那么多年的责任也终于可以落下来了。”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详,是为天下王。我的初敕是:王将承担起所有的怠政之罪,我会赦免所有因为国家而遭受不幸的百姓们的罪!”
第92章长亭之变(一)
光朔元年,腊月,朔州,长亭山土匪作乱,国府大惊,朝臣多斥朔州,而王则哀民生多艰,颁布初敕:此乱非民罪,乃国罪已,国之罪,王当受之,过往百姓凡非自愿之过,皆恕之。
——《柳国史书》
这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形同于罪己诏一般的初敕,在颁布的最初,给所有人的感受都是——
天崩塌了。
王是天选择的,等同于天意。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王不会犯错——王当然会犯错,不然麒麟就不会有失道之病了——而是说,王几乎不可能在天下民众之前承认自己的错误,更甚者是承担别人的错误。
天是高高在上的,天意更是无可反驳的。
这几乎是镌刻在所有人心头的铁律。
所以作为天意的化身的王,拥有着绝对的骄傲,他们几乎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即便明知已经走上了一条死路,也只能继续维持着傲慢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