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殿。
顾庭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见他醒来,殿外的御医们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顾庭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抬眸,他便看到了殿内的沈南箫和殷景朝。
瞧着殷景朝,他眸色一紧,目光不动声色的在殿内搜寻了一圈。
没有看到殷鹿竹,他火气骤然上升,只觉得伤口越发的疼了。
“君上,您终于醒了!”殷景朝有些激动的上前,“若君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大殷该要乱了!”
顾庭芳目光猩红,微微喘着粗气,“殷鹿竹呢?”
“呃……”殷景朝微微一僵。
“君上,御医说了,您得多多休息,封赏殷世子一事,还是等您好了再说吧。”
张家德将药端了过来,吹凉之后仔细的喂到了顾庭芳嘴边。
他却敏感的抓到了张家德话里的内容,抬手,他轻轻一推,便将跟前的药推开。
他眉头紧紧地蹙着,“你说什么?封赏殷鹿竹?”
瞧着他这一副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的模样,张家德连连点头。
“君上在后山遭遇刺客,是殷世子不畏生死,迎难而上,以一副柔弱的身躯挡住了刺客,否则,君上便危险了。”
“……”
“呵呵。”顾庭芳突然就笑了,笑的戾气横生。
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他面上透着一缕浓郁的绯色,如同隔在缥缈的云端,美人如花,似皎洁的明月落入澄澈的水中。
一笑之后,顾庭芳忽然敛了笑意。
“谁说的?”
张家德一脸茫然,“殷世子自己啊,眼下啊,殷世子舍身救君上的义举已经传遍整个大殷了。”
顾庭芳:“……”
还想请罪的殷景朝默默的往后缩了些许。
他进宫才两个时辰,这事儿怎就传得如此离谱了?
想到殷鹿竹,殷景朝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痛,从前,她虽然纨绔,虽然不中用,可到底没有闯下过什么无法弥补的大祸。
可近几个月……
殷景朝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
沈南箫缓步走了过来,一针见血的问出了问题,“君上此次受伤,与殷世子有关?”
顾庭芳小心的躺了下去,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似有白蚁挠身,不除不快。
这殷鹿竹放肆至极!
如若不惩戒,定会让他得寸进尺,可他是功臣之后,明了惩罚,失了民心。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眼眸微动。
他低低的道:“相国亲自去一趟楚湘王府,将孤的旨意带去。”
……
殷鹿竹忐忑的躺在软榻上吃着青萝喂来的糖糕,“你说君上不会报复我吧?我真是太害怕了。”
说着,她又张嘴接过一块糖糕,“告诉厨房,下次做甜一点,我心里太苦了。”
青萝一噎。
要说苦,该是君上吧。
此刻,君上想来也是有苦难言的。
瞧着桌上的糖糕转眼便见了底,青萝还是没有忍住的道:“世子,奴婢真看不出你心底的苦。”
“唉……”她目光缥缈的看着远处,“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