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煦生则愣了许久,但他也明白,婉玳是帝王,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君侍,自已也不能那么小气,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
当萧煦生磨蹭着走到正殿时,晚膳已经摆下,博婉玳正坐着等他,并未动筷。萧煦生见着,心里一暖,笑着走上前去,她心里有自己就够了。
博婉玳晚膳后便摆驾雍华宫,寒暮雪着一身白衣,立在主殿门口迎接。
“平身吧,进去说话。”博婉玳走过来,扶起寒暮雪,两人相携走入殿内:“你姐姐是朕的伴读,自幼一道长大,记得你姐姐是叫你暮雪,不如以后,朕也叫你暮雪如何?”
“是。”寒暮雪听博婉玳叫他暮雪,心中也是一甜,即刻笑着应下。
“暮雪,朕记的你的画功可是极好,朕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年纪,能画出这么好的画来,朕都自叹不如。”博婉玳提起去年在寒家园子里的情形。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随手涂鸦,能入得圣眼,臣侍之幸。”寒暮雪神色自然的笑答。
“你那要是算随手涂鸦,金舒华的画岂不要丢进茅厕?以前她还常在朕与你姐面前夸口自己的画如何的好,自从那日见着你画的园林图,在家躲了一个月余,据说是苦练着呢,事后也没见着她拿出来现宝。”博婉玳笑着说起自己伴读的趣事来。
“臣侍今日倒也作了一幅,陛下可否一观,指点一二。”寒暮雪知道坤平帝口中的金舒华是指金家主的嫡孙女,但不记得她的样貌,不敢乱答,转移了话题。
“求之不得。”博婉玳笑着应承,寒暮雪本要命人去取那画来,被博婉玳拦下,要亲自与寒暮雪到偏殿去看。
展开画轴,一幅蝶舞牡丹图映入眼帘,牡丹雍容华贵,彩蝶栩栩如生。
“年余不见,暮雪的画艺又长进了不少。”博婉玳细细看着那画作,赞叹不已。
“只是闲来无事,随手练练,也陶冶性情。”寒暮雪没再谦虚,自若的答道,博婉玳听着点了点,表示赞赏。
看过画,两人坐在长榻上喝茶,两相无语。
“陛下,时候不早了……”直到近三更,博婉玳随侍许庆立进入偏殿提醒。
“朕今晚就歇这了。”博婉玳蹙眉,抬头喝干茶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自然些,闭眼暗叹一口气,起身径直向寝殿走去。
寒暮雪顿时脸红的利害,也不敢再坐,跟在她的身后。
颜墨梵收到《宫规》与坤平帝口谕后,随手将那《宫规》搁在书案上,这已在他预料之类,故也没多在意,早在探出两位贵君的性情时,就打定主意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不是怕自己被人小瞧了去,颜墨梵还真想免了那两人的请安,省得浪费时间在那大眼瞪小眼。
正当他起身向寝殿走去时,禄儿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快步上前与福儿一起跟随在他身后,到寝殿后,遣走其他宫侍,悄悄对他说:“奴侍刚无意间听说,陛下刚去了雍华宫。”
颜墨梵听着眉头微蹙,两名随侍以为他是因为陛下这么久都没来过昭阳宫却宠幸两位贵君而难过。
福儿悄悄拍了禄儿一下,瞪他一眼,把他拉到一边:“你说这些干嘛。”
禄儿委屈道:“我只是不想主子总被这么,这么的冷着,所以……”说着还悄悄看了颜墨梵一眼,生怕被他听着。“主子的主意比我们多……”
自从主子入宫到现在,陛下连脚都没踩到昭阳宫过,宫中个个又都是看人摆盘菜的,见主子不得陛下宠幸,即便他是凤后也不见得有多少的尊重,甚至有几个宫侍还在背地里打赌主子这凤后之位还能坐多久,两人不免心里也一阵难受。
颜墨梵的确有些着急,但他与两名随侍所想正好相反,他怕坤平帝准备雨露均沾,要真是那样,明晚她去哪?颜墨梵被自己这个设想吓出一身汗,万一她来这里,要如何面对,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坤平帝。
可是再想想母亲的那封家书,父亲还在颜家后院,若自己无法让陛下留宿,母亲便可能不会向先前承诺的那番好生对待父亲。
不行,不能不见陛下,可是现在自己还没准备好,再给几天时间,几天就好,让自己好好静下心,想想该如何面对她。
颜墨梵双眉紧蹙坐在床沿,不知如何是好。
第43章是人是鬼
次日请安,两人向颜墨梵行礼后,颜墨梵先是看了眼寒暮雪,只见寒暮雪一脸镇定,但脸色略略泛红,随后又转向萧煦生:“皇贵君是不是忘了什么?还是真如本宫所言恃宠而娇到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他不能估息此事,若连只罚君侍抄一遍宫规都罚不成,那他这凤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你……陛下不是给了你一本《宫规》了?”萧煦生跳起说道。
“陛下赠本宫《宫规》,与本宫罚你抄一遍《宫规》,有何关系?陛下赠书与本宫解闷,是陛下与本宫之事,难道你认为陛下是怜惜你抄写一遍《宫规》辛劳,拿了本来给本宫为你充数?陛下一国之主,自当有功论功有过论过,赏罚分明,怎会做出如此包庇之事来?”颜墨梵莫名的问道,还特别强调‘一遍’,随后话锋一转,沉静而厉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且这些规矩本就是历代祖宗定下的,我等作为晚辈,论忠论孝,都理应铭记于心,不敢行差半步。本宫不希望见到这后宫之中,有人仗着有陛下撑腰,视这宫规如无物,无法无天。”
“我哪有无法无天?”萧煦生一阵错愕,遂而气的爆跳而起。
“你认为本宫是在说你无法无天吗,皇贵君?”颜墨梵笑道,瞬间,目光一沉:“另外,在本宫面前,皇贵君该自称臣侍。今日本宫也不想苛责于你,不再多罚,最后宽限你一日,若你心中还有列宗列祖,还想守这宫中规矩,明日请安之时拿来,当然,你若真不把祖宗定立的规矩放在眼里,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奉先殿内的列祖列宗奈何不了你,本宫更是奈何不了你,明日起你便可不必过来昭阳宫了。”
萧煦生虽气可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听的出颜墨梵的意思,自己叫颜墨梵的名字是犯了宫规,罚抄一遍《宫规》在算是最轻的惩罚,婉玳要再帮自己就成了赏罚不明的昏君。
“是,凤后。”最后,如昨日一般,他咬着牙答应了。
“希望明日皇贵君莫要再戏弄本宫一趟。这宫中既然有规矩法度,我等就必须遵守,若是觉的本宫罚的不对,自可提出,若哪天本宫犯错,也自有陛下责罚,但谁要是视后宫法度为无物,就休怪本宫不给脸面。”颜墨梵一脸沉静,眸中没有一丝波澜,缓缓的声音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力,视眼掠过萧煦生,落在寒暮雪身上。
“臣侍铬记凤后教诲,定不敢半点逾越。”寒暮雪心中一凛,立刻站起身,低头恭敬道。
“贤贵君知书答礼,本宫自是放心,莫站着,坐吧。”颜墨梵也笑着客套两句,遂而又转向萧煦生,凝视着他。
“是”寒暮雪端庄落坐。
“臣侍铭记凤后教诲。”萧煦生双拳握紧据,沉吟片刻后也恭敬的行礼,只是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恭敬的神情来,还在心中暗骂:这恶毒的颜墨梵,要让我逮到你的错处,看我怎么整治你。
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但颜墨梵句句不离列祖列宗,萧煦生敢肯定,若自己再不低头应下,颜墨梵绝对会将不敬历代先皇的罪名都扣在自己头上,那罪名,比欺君还要严重。
虽然萧煦生行礼的动作还是错处百出,但颜墨梵也不想揪着不放,总去挑他的错,有些事不可太过,点到为止即可,他料定萧煦生受教训了,人都是要脸面的,谁都不愿被他人挑了短处,尤其是同一妻主的夫侍之间。
“传本宫懿旨,皇贵君的训导宫侍,未尽职责,有负先皇皇恩,杖责十杖,罚两个月俸禄。”颜墨梵让宫旨前往传旨,一个训导宫侍,教导一个世家嫡子,竟然连最基本的宫廷礼仪都教不全,如何教导那些新入宫的山野男童。
萧煦生瞪大了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一脸怒意的瞪着颜墨梵,他想起以前在家里,不好好读书,成天调皮,教养爹爹被父亲责罚的场景,那时自己还暗自庆兴父亲不是责罚自己,站在一旁一脸事不关已的神情看着。
可是现在,为何这般难受,好像那十杖将要打在自己身上一般,是因为他是颜墨梵,而不是父亲?
他很想问问为什么要罚训导宫侍,但问不出口,颜墨梵的理由定是与当年父亲说出口的理由一样“教不严,师之惰”,说到底,还是自己丢脸。
“好了,都散了吧,本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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