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并没有结束。
明茉不耐烦地把脚边的长袍再一次提起来,嘴里一个劲地喊着“让一让……”
伯玎则是遮住了大半边脸,甚至不得不把供奉的长袍脱下来,免得再被人纠缠。
两个人就这样在慌乱的人流里来回地穿梭,小心地避让着抢占了食物或是寻找着家人的路人。
目兹峡湾从没有过这样的景象。
念书堂前的门被彻底地推倒,无数人上前拉起孩童的手,而那些天真的笑脸还一个劲地问着:“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吗?不用再念书了吗?”
邻里间相互抱成了团,打通两户间的墙壁,再把界限重新砌在了院门外。
女人念叨叨地点算着粮食够不够过冬,有人开始不安分地凝视着窗外,山岗上的钟声真的没有再响过,而神庙下来的供奉人,一边找寻着伯玎的踪迹,一边挨家挨户地敲开门,劝说着人们往剩都的方向逃去。
从挂着红布的染房左转,可以看到一条很窄的小巷。
黑衣服的女人在那里转了弯,明茉这会看得真切,连忙大喘了粗气,准备一股脑地追上去。
谁知刚跑上几步,一阵铜铃的声响伴随着止不住的吆喝把她撞倒在路边。
抬头看,长长的车队刚走了一半,厚脚掌的马拉着今早刚上市集的木头车,满满的水果,切得边角整齐的羊肉,密封在透明瓶子里的美酒,还有干净柔软的稻草,和略微抖动就能看见绒毛的枕头。
人们纷纷把能收拣的东西重叠在车上,安静地跟在车队的两旁,领头的人不时抬头往前看看,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这样一路出了峡湾,往更北的方向走。
明茉站在原地只等了一小会儿,便寻了个间隙,一溜烟地从车轮前闪了过去。
伯玎看着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顺着左转的台阶一路没了影。
等他挤过了车队,早已找不到明茉的踪迹。
顺着台阶一路往下,弯腰走过头顶的拱桥,再从一家被打翻了各种颜色的酱料店里穿过,尽头是一条仅够两人来回的小道。
田路的两旁有低矮的房屋,用长长的杆子支撑着房梁,整块木板被歪歪扭扭地扣在了门洞里,树根一半长在地里,一半长在各家的墙上。
这是峡湾的贫民地,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些地里忙碌的农户。
黑衣女人站在其中的一扇门前,明茉生怕她再逃走,只敢不吭声地一路追了上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
黑衣女人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转过头来问。
明茉此时才发觉没了伯玎的踪影,身后来的方向安静得要命。
“算了……”黑衣女人又自顾地看着跟前半开的房门,“本来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这么随口的一句让明茉多少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敢开口违逆了这个女人。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着,明茉看了半晌,也忍不住留意着门里的动静。
那里边窸窸窣窣地传来几句说话声,夹杂着奇怪的呻吟,不知道为什么,明茉意识到肯定有不好的东西,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一路顺到了脚底心,吓得她不由自主地直往后退。
突然“嘣”的一声,一个肥胖的身影从隔壁的屋子里推门窜了出来。
是之前在神庙外边见过的老妇人,她怀里抱了一个囤圆的小胖子,正往腰包里塞着一些东西,一副要逃的模样。
谁知一抬头,她发现明茉傻楞楞地站在自家门前,也是吓了一跳。
“哎哟……是你!你这小姑娘,一个人站这干嘛?还不快点回家去!”
老妇人刚喘顺了气,也不再着急,依旧好着心思对着明茉啰嗦:“听大娘一句劝!别一个人在外边,等那些人过来,小心扒了你的皮!”
明茉怯怯地低下头,往黑衣女人那边瞟了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来,找这位姐姐,问点事儿……”
老妇人听她这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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