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戴着口罩,看不出是谁,得手后便匆匆离开。他没有注意到目击者的存在,所以仓桥青灯在那个地方站了很久,最终什么都做。
他不可能把一个已经死去的生命重新唤醒,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到公共电话亭给警察打一个匿名的电话。
米花市的儿童连续杀人案由此被重视了起来。
仓桥青灯没有出席出云的葬礼。直到那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懦弱: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任何人的死,甚至包括出云。他离开的当日,听说出云会被下葬,而之后的事,也是他回日本后才知道的。
那一天,他来到了希腊,为的是散心。
长长的街道洋溢着异国的风味,各式各样的小摊看似杂乱但又整洁地被摆放在路的两侧。空气中隐约弥散着青草与水果的香气,就在街道的尽头,便是一片广阔的草原。听说在草原那头的山上,住着拥有神力的人类。
他们的双拳可以击破长空;
他们的双腿可以踢裂大地;
他们的信仰与众不同,并非上帝亦非神佛。他们的神只有一位:传说中希腊的战斗女神雅典娜。
雅典娜,如此熟悉的名字。
他站在街道的末尾,望着草原那边连绵起伏的山脉,并没有太大的陌生感。
那个地方叫圣域,这里是圣域的山脚下。
不仅不陌生,有种熟悉的情绪,自心底里喷薄而出。
大概是缘分吧?他想。他与这个地方有缘,来到这里,是被指引着的。
那么指引他的,会是谁呢?
他很快便找到了答案。
时间往前推进一点,那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了。身边熙熙攘攘的人对他来说如若无物,当那小孩叫住他的时候,他的眼中就只能看得到他了。
“不要走。”
很固执的样子,不是么?
二十年来空虚的心境,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填满了。
“跟我走。”那是来自此生以外的记忆,记忆里的王者也是这么固执的。
他拽住了她;
他拽住了他。
同样的面无表情,但相同的双眼中,都盛满了忧郁,以及渴望。
“怎么了?”他条件反射地问了这一句,那一天便再也没有和那孩子搭话了。
那么,现在记起来了。
有一种毒,叫罂粟。
甜美,也容易令人迷失。
他的双目可以预见未来,无论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他。
当遇到冥王哈迪斯的那一刻,被封印的力量便再也无法抑制了。
他能看到生命之树下逆飞的花瓣,死亡的阴霾笼罩在这孩子的头上。
这一刻,出云死去的面容以及在米花市被谋杀的孩子的面容,与眼前的小孩重叠在一起,挥也挥不开。
与他相关之人皆会死去,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种毒。
小孩的鼻血流下来了,他的神力与青灯的能力碰撞在一起,神力在他的体内迅疾地暴走。
流鼻血并不是好事。
于是再一次,仓桥青灯选择了逃走。他不能再让一个小孩在他面前死去,至少,这一回,他有能力阻止——只要离他远远的就好。
越远越好。
真是懦弱啊不仅是他自己,梦中的女人虽然没有脸孔没有表情,但是大概也想说这种话吧?
他回到日本了。却再一次看到了出云。
那个活泼的青年面色苍白,虽然依旧彬彬有礼,但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透着恶毒。
“你,在逃避什么呢?”
他与他擦肩而过,出云的父母走在他身后,交谈甚欢。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改变。出云死了,却又活了。然而活着的这个,只是借了出云躯壳的别的东西。
过去的时间便无法回来了。出云成了他不认识的人,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危险,但也并不简单。
仓桥青灯忽然发现,他根本不了解周围的所有人,包括那个紧盯着出云的兄长。
啊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他的兄长。但是他从不坦白,仓桥青灯也不会主动要求他说。
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不太主动的人。
这样的日子继续过着,早已分辨不出真实和虚假。
直到有一天,他推开教室,有个小孩子忽地站了起来。
“青灯老师,来一发吧!”他口吐低俗的话,脸保持着面瘫。
但是很纯粹,他的想法与他的话语一致,并不骗人。
虽然他可能根本不清楚“来一发”是个什么意思。
仓桥青灯从他那漆黑一团的灵魂中看到了光。
这也是第一次。
他记住了他的名字:城户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