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忽然感到自己肩膀上凉凉的,胆战心惊的回头一看,自己背后什么也没有。
刚松了一口气,他又听见水里的木桶开始摇晃。于是立马转头往井里看去,那一霎那,原本只是倒映着残阳的井水忽然变成了一汪血水,里头还跳动着一尾怪鱼,就是那怪鱼撞的水桶乱响。而且……而且那汪血水中似乎出现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一双瘦骨嶙峋的手猛地从井中伸出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王顺往井里拖去。
院中看到这一幕的另一个伙计吓呆了,他手里的木盆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哗啦、哗啦”,黄昏的小院落里响起了巨大的水声,几滴清澈的井水溅了出来。
仿佛被这响声惊醒,那个伙计猛地嚎叫出声:“救人啊~快救人啊~顺子掉井里去啦!”
韩大疤脸在屋子里换好他新做的衣衫,打扮的人摸狗样的准备去参加今晚冉将军的宴会,纵然敬陪末座,好歹算是进入冉将军的幕府了。
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韩大疤脸皱起了眉头,他真的该另买一座大宅院,家里成天闹哄哄的,实在有失他如今的身份。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韩大疤脸走出房门,喝止住慌慌张张乱跑的伙计们。
水井边已经围满了人,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掉进去的王顺救了起来。
“狗娃,大爷,求求你们别来找我。”王顺头朝下栽进了井中,其实只在井里呛了几口水就被人救了上来,可是他却好像吓疯了一样,不断地嚷嚷着:“别来找我,各位爷爷,不,各位祖宗,我知道错了。”
“快看!”有个伙计眼尖的发现王顺手腕子上有一圈乌黑的印记。
残阳给韩氏鸡鸭房镀上一层如血的红晕,一只乌鸦在井边的榆树上“哇~”的叫了一声,然后展开翅膀飞走了。
“瞎嚷嚷什么呢!”韩大疤脸心里也有些发凉,可是他这些年坏事没少干,也没见报应到他头上,所以终究还是不信邪:“兔崽子,还不给老子起来,跪在这里做什么!”说着走上前去踢了王顺一脚。
王顺被人从井里救上来后,就一直跪在井边,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旁边的伙计喊他,他也不答话,韩大疤脸踢他,他也毫无感觉。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仔细一听,他是在和一些看不见的人对话。
“冤有头债有主,狗娃,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袖手旁观。”
“老爷子,我不该推你下去。你孙子现在跟着太守公子呢,过得好得不得了。”
“不,不,狗娃,我会替你照看你老娘的。”
“别……别拉我下去,真……真的不是我害的你们啊……”
王顺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断向着早就死在豫州滚牛滩里的狗娃和一个“老爷子”求饶,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口里还不断吐出些白沫来。
旁边的伙计面面相觑。小王这回跟着韩大疤脸出去押船,回来就成了韩大的亲信,本来大伙还很羡慕他,可这时候,院子里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王顺跟着韩大究竟还做了些什么?难道,淹死的狗娃真的跟着他们船队回来了?狗娃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干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拖下去!”韩大疤脸喝道。“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话音刚落,井水里再次传来啪啪的动静,原本关上的院门吱呀吱呀的响起来,像是什么人用指甲在门上使劲抠。
“老大,你……你看……”有个站在井边的伙计颤抖的声音响起来。“井里头全……全是血……”
韩大疤脸走在井檐边一看,井水在夕阳的光晕下被染得发红,这种红有些不太正常,第一眼看过去,的确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池血水。井水里头还跳动着一尾鳗鱼。
[可是运回来的鳗鱼不是卖完了吗?最后一条也已经送去有味斋,怎么会井里忽然多出一条来?]伙计们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这个疑问,院子里好像刮过一阵冷风,人人都觉得背上有些发毛。
“瞎嚷嚷什么呢。运回来那么多鳗鱼,不过是哪个兔崽子不小心放跑了一条,在井里蹦跶而已。”韩大吐出一口唾沫,对着那口井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死了就乖乖去投胎,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要敢出来作乱,惹火了我,干脆去请个道士来叫你魂飞魄散。”
不知道是不是韩大疤脸煞气太重,连鬼魂也害怕他。这话一说完,院子里的各种奇怪的动静都停了下来。
韩大疤脸还真是大胆,看其他伙计都吓得不敢上前,他自己拽着井绳,把那条鳗鱼打捞了上来。井水很清澈,血水什么的果然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韩大疤脸刚把那条漏网之鱼捞上来,院子门外忽然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
“铎铎,铎铎。”
这下连韩大疤脸都有些腿软:“谁…谁在外头?”
鸡鸭行所在这条小巷到下午基本没什么生意,商户全都关门闭户,巷陌中清风雅静,只有风吹动几根鸡毛在地上乱飘。平时倒也不觉得,可是院中才发生了这样的怪事,现在来敲门的会是什么人呢?还是说,根本不是人?
“铎铎,铎铎。”沉稳有力的叩门声再度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有味斋的跑堂槐大。韩老板在么?”
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伙计赶忙跑过去拉开门闩,把槐大让进院子。
“打扰韩老板了,上午运来有味斋的鳗鱼篓子是空的。我家主人特意叫我过来问问怎么回事?”槐大走进院子,仿佛没有发觉院子里头的怪异氛围一般,简明扼要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韩大疤脸恍然大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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