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学习一下怎么做年轻人了。你要勇敢一点,不要老想着维持师道尊严。还有,你应该对我的追求给出点明确的回应,你得主动点。”
追求。洛特刚才说了“追求”这个词。
伯里斯当然知道这种行为叫“追求”。他总觉得“被追求”是一件很不适合自己的事情,这个词应该出现在订婚年龄的少年少女身上,或者出现在舞台剧和浪漫小说的文本中,这个词不该和法师伯里斯·格尔肖扯上关系……但是,他又无法强行无视事实:他早就磕磕巴巴地答应过洛特了,俩人还寡廉鲜耻地亲亲抱抱腻腻歪歪过很多次,如果他到这会儿再否认“被追求”,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他们到底是谁在“追求”谁?
哪个法师会在事业有成之后还苦苦履行六十年前的承诺?是因为他闲得要命?还是因为他陷在了二十岁的那个夜晚里,几十年过去都挣扎不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总是清高地皱着眉,装得个像被父母逼婚的贵族小姐,那才是真正太不要脸。
问题是……“像年轻人”谈何容易?现在伯里斯连抬起头都办不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别人能轻松应对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比施法、探索、搞研究、做生意这些事加起来都难。
这一曲终于奏完了。伯里斯如释重负走向休息区。他尽己所能、最大限度地听取了洛特的建议:勇敢一点。所以他没有扭头就走,而是维持着与洛特拉手的姿势,两人一起离开。
落座后,洛特盯着他说:“伯里斯,参加完亲王长子的生日庆典之后,我们自己也该举办那个庆典了吧?”
伯里斯不解:“什么庆典?”
“出门前,你在纠结黑湖的问题,我对你说‘你该担心的不是这个’……还记得吗?”
没想到洛特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伯里斯的双手在宽大袖筒内攥紧。“当然记得……”
“你知道你应该担心什么吗?”
“不知道……”
“在火龙峪的时候,”洛特挤挤眼睛,“你答应过我了,我们要举办婚礼。”
伯里斯一身冷汗:“这……您是认真的吗?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我们又不是演舞台剧,何必呢……这也太戏剧化了……”
“你已经答应过我了,现在怎么能抵赖?”
“不是我要抵赖……大人,两个男性是没法举办婚礼的……”
“私下办个庆祝仪式就可以,不用找神职者来证婚。反正神职者也没有给我证婚的权力。”
抛起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可伯里斯却一点也没有放松。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脸发烫了,可能是因为他的脖子也在发烫,脖子以下也在发烫,他全身的温度在逐渐统一,心跳也越来越快……刚才真不该喝酒。
洛特笑嘻嘻地对他火上浇油:“现在你就这么害羞了,将来可要怎么办?”
伯里斯悚然望向他:“什么……意思?”
这时,下一首舞曲开始奏响,乐曲掩盖住了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洛特揽着法师的肩,对着他的耳朵说:“都八十多岁了,你肯定知道婚礼之后应该做什么。”
第98章
伯里斯失神地呆坐着。
无数念头与画面被搅拌在一起,把他的头脑揉成了一盆杂粮干果谷物粥。这盆粥的构成相当复杂,其中包括:自己、洛特、过去、现在、生活、魔法、求婚、舞会、森林、高塔、承诺、玩笑、依恋、廉耻、人生常识、爱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