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一个个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字随着手中毛笔的不断运转,尽然有序地落于纸面之上。
虽已决定在此多逗留一段时日,不过家中产业秦臻终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将每日要顾及到的诸事一一书写下来,打算遣人送回吴县,让管家老梁暂时代他处理。秦夫人则静静坐于秦臻身旁,瞧着他记录诸事,时不时地开口提醒一二。
终于,书信书写完毕,秦臻寻来信封,将信装好。就在此时,耳中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三叔,是我。”门外传来了秦牧芸的声音,只是听起来,似乎有些压抑的感觉。
秦臻将书信随手放入抽屉中,向着秦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便起身走了过去,将房门拉开。
“牧芸,有事?”门一开,秦夫人先是看到了站于门前的秦牧芸,随即便又瞧见站在她身旁的布袍老者。“这位是?”
看着眼前这老者,秦夫人心中有些怪异,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一般,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是牧芸么?有事进屋谈。”秦臻说着起身走了过来。“对了,这里有封信,你能不能安排下帮老夫送回。。。”
说到这,他也瞧见了门外的老者,那声音顿时便卡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下去了。夫人认不得眼前这人是谁,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秦臻如何会认不出来?仿若头顶被一道惊雷劈中,他当即便呆愣当场。
“老爷,你怎么了?”发现了秦臻的不对劲,秦夫人有些好奇地推了推他,见他仍是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满脸震惊地看着门外,顺着他的目光,秦夫人的目光也再次投向了屋外老者。
这一下,她也瞧出问题来了。方才还说,这人似乎在哪见过,五官总觉得有些熟悉,如今与自家老爷一对比,这两人虽说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这么夸张,可怎么瞧,也有个六七分相似。莫非。。。
“进去说吧。”秦勉扫视了两人一眼,面色不变,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也不客气,自说自话地便挤开两人,走入了屋内,随意地拉过一张长椅坐了下去。
“爹,你们谈,女儿先去靓靓那边看看。”秦牧芸小声说了一句,便将屋门重新关上,转身便向后院客房冲去。
爹和三叔毕竟是亲兄弟,即便当初有什么不愉快,此时已过了近二十年,还有什么是不能谈的?他们之间,虽多少有些尴尬,但断然不会出现动手火拼的情况,秦牧芸很是放心。可是秦风那边就不好说了,方才她已是将秦风与东方靓最近发生的事,尽可能委婉地告诉了东方耀,就见他面色铁青,一声不吭地径直冲入了后院,那边才是最麻烦的地方,一个不慎说不得会出些血光之灾。
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也是目前除了秦勉之外,唯一有能力制止东方耀做出任何暴动行为的人,她得赶紧过去看看情况才行。
自秦牧芸将屋门关上之后,屋内的气氛便历时变地沉重起来。
秦勉坐在长椅上,分着双腿,双手搭在膝盖上,模样很是随意,面上也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向严肃的秦臻则没有了往日那说一不二的威风劲,与秦夫人肩并肩站着,一大把年纪了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僵持了许久。
许是想清楚了,秦勉这才抬头看了秦夫人一眼,又瞄向秦臻,道:“你媳妇?”
秦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秦夫人道:“夫人,这是我大哥。”
果然如此,秦夫人一早便已有了心理准备,在丈夫确认了之后,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仪态万千地微微一福。“幼宣见过大伯。”
“乔幼宣。。。”秦勉低吟了一句,随即露出一副似笑非笑地模样看向秦臻道:“你这媳妇,瞧上去倒是与牧芸一般年岁。”
“咳。。。”秦臻如何听不出这是大哥在调侃,挖苦他。当即便有些赧然地回道:“幼宣今年已三十有五,比牧芸要大上九岁。”
秦勉微微颔首,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很随意地说道:“坐吧,都是一家人,不用太过拘谨。”
他既开口了,秦臻也不好违背,便从桌旁又拖来一张长椅,拉着夫人面相秦勉坐了下去。“大哥。。。好端端的,怎跑大华来了?”
秦勉扫了他一眼,接着仿若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幼弟二十年前离家出走,至今尚不曾回家,作为兄长,若是不知其下落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得知,于情于理,难道不该前来寻他么?”
“大哥,我。。。”秦臻闻言一窒,再难开口说上半句。
两兄弟之间的恩恩怨怨,实非一两句话所能说得明白。严格说起来,也谈不上是怨,只是所处位置不同,于事情的看法自然容易出现矛盾。秦臻当年外出游学,曾来过大华,机缘巧合之下,与乔尚书是有过一面之缘且详谈过一番的。无论是对方的学问见识,还是人品性格,秦臻都万分钦佩。一番交谈,可谓受益良多,虽不曾拜师,但在心中,已是认下了这个老师。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当得知乔尚书为民请命而不惜犯下欺君之罪时,秦臻便已打定了主意,要尽其所能,营救乔家唯一的女儿,乔幼宣。无论如何,也定要为乔家留下一门香火。
这份心思,他无法和大哥明说,即便说了,他也绝不会理解。立场与思想上的偏差,导致了在大哥眼中,他就是一个色令智昏,自甘堕落之辈。兄弟两人的感情,由此便出现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听说,你这些年来,过的还算不错,置办了几分产业,也算是一县巨富了?”秦勉说起话来,总是一副平淡的模样,语气不温不火,可偏会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感。阀门世家的掌舵人,毕竟不同于寻常的大户人家,便是秦臻面对着他,也总有一种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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