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前半段话听得舒心极了,看凤凰不情不愿地亲口承认这是他和青鸾的蛋,心里直痒痒:原来这蛋不是老贼的蛋……
后半句一出,他又不舒心地支耳朵了。
鲲鹏哪里敢再对凤凰这家子表露好意,他瞬间黑了脸自证清白:“魂石坚韧,这段时日我也只是把他留在滇南让他独自呆着。你不要他我也不逼你,只是哪天地震飓风把他卷跑了,我抱着貔貅热炕头,未必想得到他。”
温和敦厚的老好人撕破好说话的外皮,将内与外,亲与疏的关系分割的清清楚楚。
凤凰拧眉,似乎很不赞同这放养的法子。
鲲鹏话越说越不成体统,眼看着貔貅又要寻机会开溜,只得抓紧了他再逼凤凰表态:“你留不留他随意,但等他复生,你与他孕有子嗣之事不可再瞒着他。他已为人父,你怎可如此凉薄让他活得糊里糊涂。你不与他说,我便替你告诉他。”
凤凰性子傲,却也不是真那般寡情。他一边想否认产蛋,和养子划清界限。眼看着鲲鹏不帮他瞒,又想要维持自己在养子心中的形象,不愿叫青鸾认为自己刻意叫人骨肉分离,刻薄且恶毒。他一张俊脸都失了血色:“罢了,他父子二人都由我来接手。”
话已出口他才有所顿悟地看面前这一对,幽幽叹出一口气:“你总是偏帮青鸾那孽子。”
“总归是你还顾惜他,我今日说话才管用。”鲲鹏算准凤凰的傲娇性子,成功甩掉两个他和貔貅的拦路石,此刻心情大好,“你不喜欢他两,等青鸾复活后你尽可打发他父子走人,让他独自担负抚育幼子的责任。”
实则他二人皆知青鸾自小就是牛皮糖,凤凰再沾上便很难甩开。鲲鹏说起风凉话来顺溜得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凤凰平白被搅了清净,被鲲鹏连恐吓带逼迫地甩了青鸾这个大麻烦过来,嫌恶地打发这讨人厌的老鸟:“你差不多该去滇南了,别在我面前晃,烦人……”
鲲鹏还要继续揭他伤疤:“你得给貔貅澄清,青鸾大侄子可是只与你有肌肤之亲,跟我没有半点暧昧关系。”
凤凰羞耻度爆表,看貔貅一脸怀疑地望过来,未免他真冤枉鲲鹏,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对对对只有我,你们快出发吧。”
“我与你也没有过半点亲热。”鲲鹏老干部严肃脸,再接再厉自证清白。
“你恶不恶心!”凤凰被他骚扰地整只鸟都烦躁得几乎爆炸,“我要是跟你有半点暧昧,就秃头掉牙脸生疮!”
鲲鹏得了便宜,才不管凤凰怎么埋汰自己,动身之前还要连吓带把碍事的大侄子推脱彻底:“青鸾醒来后记得转告他,乖乖带鸟崽,不得没亲没疏再来打搅我一家和乐。要是再引得貔貅误会,我就削掉他一只脚,再将你丢到极北之地冻成人棍。”
凤凰莫名其妙地睁大眼。
“这是他欠我的。”鲲鹏不打算跟他解释,带着貔貅径直南去。
鲲鹏飞得极高,从地面上无从寻觅他的行迹。这只强大无匹无人可以欺侮的鸟儿遨游天际,心却是颤抖且匍匐的。他沉默许久,没听得貔貅跟他说话,憋不住地要打听:“你……相信我吗?”
貔貅哼哼唧唧,没点口头上的回应。
鲲鹏求生欲旺盛,疯狂表忠心:“我看凤凰青鸾只作弟与侄,只是他二人时常闹别扭,我过去才多看顾一些。我以前对他们两口子多有关注,叫你误会,是我不对。”
貔貅冷淡地“唔”一声,不以为然的样子。他看得出来鲲鹏与凤凰并无私情,想起青鸾死前满心凤凰只字不提鲲鹏如何,大约也真没什么奸情。
只是他心里始终挂怀鲲鹏把人照顾到他两床上的事,觉得他应当是看轻与自己的这段关系的;且始终牢记鲲鹏私底下对自己的评价:貔貅这家伙又凶又坏又贪又馋,实在烦人。
这两者相互佐证,共同把他双手献上的感情踩到泥土里,打上卑微与轻贱的烙印。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他有心要把窗户纸捅破,又觉得过于难堪了。过往都是他在追逐在表白,鲲只需尝试接受。若说鲲实则对他不甚满意,不像他这般急着表达爱意,也是人之常情。现今反了角色追过来纠缠,也只是一朝失了追捧顿觉空虚,撩拨着想让自己再拜倒求爱,回到过去被人记挂爱慕的快活日子。实则对自己,并不需要多添一丝感情。
这么解释,一切就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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