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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衡沚并不在意这些。
是谁坐这个江山,都与他无关。但衡启要死,恪州若有人想寻衅生事,非要不将他放在眼里,却是扫了他的逆鳞了。
这恪州,也有他故去的母亲一半。
就算是衡启混蛋,家产也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但他缺少一把好用的刀,故而乱中抽身,三顾于此,寻这把好刀。
夜半三更时,崔姀出了门。
连日来风餐露宿,莫说洗脸,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沙土沾染,一摸便是一手的灰。
她实在难忍,何况后日便要去原州见李崇玄,总得衣衫整洁,才不至于像是逃难至此。
摘下了斗笠,她想起掌柜的话,见四下无人,慢慢往后院厨房寻去。
庭院里果然有一口水井。
想着这个时辰,鸡都睡了,约莫也没人再出来洗漱,便放下心来,汲了桶水。
可崔姀虽说没过过什么锦衣玉食的尊贵日子,却也在尚书府茶饭无忧。要她拎一桶小腿高的水,还是带着自重的木桶,着实费了些功夫。
崔姀俯下身,岔开双腿,双手抓住木桶的提杆,咬了牙拎起来,踉跄着向前走。
与此同时,一声轻笑,从房檐上传来。
她立刻撒手,任凭那水撒了一地,敏锐地向头顶看去,“谁?”
房檐之上,弯月做衬,一名男子曲着腿,拿着个酒葫芦,坐在瓦片上,好生潇洒。
“这位兄弟,你这力气,着实小了些。”
若是忽略不计他语气里的嘲笑,崔姀尚能从声音与月下的一个身影,勉强将他归入俊俏郎君的行伍中去。
因他侧过半张脸时,那轮廓映着后面的月亮,实在是挺括。
看了他几眼,崔姀不想多生事端,便没搭理。拎着只剩半桶的水,拍了拍衣襟,无言地越过他的视线,准备往回走。
听得身后一声响,那人竟从房檐上,借力直接跳了下来。
虽然崔姀没回头,但下一刻便感受到手中一清,原来是那人不由分说,从后面抢走了那只桶。
好没道理,还不让她走了不成?
崔姀带着气回头,方欲质问一声,却见他走到水井上,弯腰将绳子放下去,重新将她那半桶水汲满了。
崔姀眯了眯眼,觉得这人真是奇怪。
难道是看出她不是男子了?
也不太可能吧,这样的夜里,后院又无灯,仅凭一点月色,能看清什么呢?
“兄台,这是何意?”她压了嗓子,尽可能简短地问。
崔姀装男子的功夫并不牢靠,也因她原本嗓音清亮,刻意压着嗓子说话,便显得欲盖弥彰,更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