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七十七章、想咬谁便咬谁,这不是大痛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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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想咬谁便咬谁,这不是大痛快哉
在官场中,直臣必然是清流,但清流却未必都是直臣,因为明哲保身,孤芳自赏同样也是一种清流的生存方式。
而清流中又有真清流与假清流之分,真清流对人对己都相当严格,假清流则对人严格、对己却相当放松。
真清流是自己想要成为清流,假清流则是被逼成为清流。
例如“一次为敌就终身为敌”,坚持太甚自然就恩怨难消、耿耿于怀,让他们对于一切曾经的敌人都不假辞色,再不愿行握手之礼,甚至连虚以委蛇都不甘愿。无人再能接近,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假清流。
假清流不会通过官员交往来增加财富,而是专通过搜刮民脂民膏来增加财富。
即便民间怨声载道,但只要反映不到官场朝廷中,在那些被拒之门外的官员眼中,他们仍旧是清流,也不轻易相信那些民怨是真的。
毕竟他们能拒绝官财,却不能拒绝民富,这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之事。
但人与人又怎能一言以蔽之,官员与官员又怎能一言以蔽之。
好像易嬴,虽然也遵循一次为敌就终身为敌的官场宗旨,但在未能将敌人一拳打死前,那也是该交往就交往,该奉承就奉承,这才是真正的官员,而不是那些一怒杀人的江湖好汉。
同在礼部工作,礼部侍郎薄正佑就是这样一个假清流。
在官场中,薄正佑不与任何官员拉帮结派,却又任其亲族在堰州搜刮民财,然后奉上京城给自己享用。所以,薄正佑不仅做到了在官场中的清正形象,同样也做到了在民间的清正形象。
因为搜刮民脂民膏的只是薄正佑的亲族,并不是薄正佑自己,这也是假清流的最高手段。
由于早年与育王图濠有隙,在拒绝了育王图濠这个朝廷中最大官员派系的拉拢后,虽然也有其他派系的官员找过薄正佑,但薄正佑却并没有轻易答应他们。因为薄正佑已拒绝了官场中最大的派系,又岂可能屈尊其他小派系,这不是显得薄正佑很不值得?
这可不是什么宁**头、不做凤尾的蠢事。
那些明显无力与育王图濠相抗的官员却要聚在一起形成派系,目的根本就不是为斗倒育王图濠,只是自保。
这样没大志,不能让薄正佑一逞恶气的派系,薄正佑又怎会加入其中。
别说薄正佑原本就不是召集他们的鸡头,便是他们将鸡头之位让给薄正佑,薄正佑也不甘心去做。所以,薄正佑才自然而然在朝廷中自成一派,成为了孤芳自赏的清流。
想咬谁便咬谁,这不是大痛快哉。
所以,当薄正佑在朝廷外听到易嬴才是图潋那份奏折的始作俑者时,心中顿时大怒。
这不是说图潋的奏折有分疆裂土嫌疑,而是易嬴本就是太子派系,却还要去与浚王图浪勾勾搭搭。即便本意是为太子分忧,可出什么主意不成,为什么要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以及为什么要给浚王出主意?这都与薄正佑“坚守持一”的清流之名、清流之义大不相符。
因此来到朝堂上,薄正佑就想好好参上易嬴一本,显显自己的清流之名。
不过等了半天,薄正佑却没等到任何大臣让自己上去附议,心中也不禁有些奇怪。
为什么说是附议?
因为要想当好清流,特别是要想长期成为清流,那就不能让人认为自己是一个直臣。因为直臣不是某一个官员的敌人,而是所有官员的敌人。所以为了自身考虑,薄正佑在朝廷中一直都是做着附议之事。
这不仅可以让薄正佑准确的选择立场,而且如果在附议中能表现精彩,成果可是远远超过提起朝议的大臣。
因为,提起朝议只等于能发现问题,却不等于能解决问题。而只有能解决问题的官员,才能成为真正的肱骨大臣。
望了望站在前方不远处的礼部尚书钟厚,薄正佑心中就一阵鄙视。因为育王府一系到现在还不站出来揭穿易嬴“阴谋”,这已经等于将育王府意图拉拢易嬴的阳谋诏告天下了。
而育王府一系不动,其他比育王府还要不济的派系就更不会动了。想到这里,薄正佑就下定了决心。
什么叫睚眦必报?
真正的睚眦必报就是,只要是你们想要的东西,那我就绝不能让你们得到。
因此在朝议再次告一段落时,薄正佑就狠狠看了一眼钟厚背影,站出班说道:“陛下,臣有一本要奏。”
“哦!薄卿有何本要奏。”
“长公主殿下,这个薄正佑很有学问吗?”
看到薄正佑站出来,珠帘后面的图炀立即来了兴趣。因为图炀还记得,图韫当初给自己提的几个老师人选中就有这薄正佑之名。但听到图炀问起薄正佑时,图莲却别了别嘴,一脸不屑道:“学问是有,但就是个假清流而已,太子怎会问起他。”
“那是……”
图炀还没将图韫原本打算让薄正佑做自己老师的事情说出来,薄正佑已经举笏说道:“陛下,昨日二郡主曾在朝上奏请一份有分疆裂土嫌疑的奏折,虽然以天下情势论,陛下及朝廷都不得不详加考虑之。然臣昨日退朝后突然得知,此奏折竟是今日欠朝的太子少师献于二郡主。”
“臣以为,太子少师此乃不臣、不忠之心,陛下当夺其太子太师之位,逐出朝堂,免误太子。”
“轰!”
小小的声浪爆炸过后,终于等到有人出来弹劾易嬴了,那些非育王派系、非皇帝派系乃至非太子派系的小派系及清流、假清流全都拥挤出班,大声举笏道:“陛下,臣附议。太子少师此举实在有违为臣之道,不仅不适合教导太子,更不适合在朝廷为天下计。”
“臣附议,太子少师的不臣之心……”
“臣附议。薄大人此言甚是,太子少师……”
从一开始的寂静无声到最后的群情蜂拥,不仅朝堂上立即仿佛掀翻了油锅一样,便是藏在帘后的图炀也大惊失色道:“这,他们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刚才一个人都不说话,现在一下就冒出这么多人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才是真正的朝议。”
图莲一脸不屑道:“不然太子真以为先前那些小事也算得上朝议吗?那种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蠢事,有什么进行朝议的必要,不过就是走走程序,完成陛下的责任罢了。但就是要将这种群情蜂拥的局面平静下来,才是陛下召开朝议的真正责任,也是朝议的真正内涵所在。”
“儿臣明白了。”
不管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图炀也点了点头。
发现竟是薄正佑站出来弹劾易嬴,北越国皇帝图韫当即皱了皱眉。因为,图韫最初想选薄正佑做图炀的老师,正是因为薄正佑不仅在朝中有着清流之名,每次朝议表现都不是那么激进,即便是附议,也是言之有物。
教导太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如何平衡各方面势力。易嬴教导图炀的生存之道虽然也很重要,但却无法帮助图炀在朝廷上掌握群臣。
因为那是臣之道,并非君之道。
不过看到薄正佑今日站出来,图韫立即有些大失所望。
图韫不是不知道育王图濠一系官员在此噤声的原因,也不是不知道薄正佑与育王图濠一系官员的芥蒂,但薄正佑如果因此就想站出来拆育王图濠的台,这却有如在说图韫识人不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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