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净爽,青鸟高飞,一路张灯结彩,节日气氛浓郁,我磕着瓜子回到二一添作五,从后门悄悄探出脑袋,眼珠子溜了两圈。
结果就看到不远处妙荷也在那探着脑袋,正冲我的房间张望着。
桂树枝桠后的轩窗里有个修长剪影,闲倚窗栏,手里捧着几张纸,两鬓的长发垂落下来,潇洒清逸,如花隔云。
我忽的想到一句春楼花词:“淡香浅浅,清花疏疏,公子弄影,美人醉笑,皑雪皎月相交织,方是人间春风十里顾。”
怎么交织?如何交织?
什么是人间春风?又怎么个春风法呢?
我脸红了红,不明白这么诗情画意的一幕怎么就被我就想到了那方面去。
敛了下心神,我猫过去在妙荷肥嘟嘟的肩上轻轻一撞,低笑道:“瞅什么呢?”
她惊了一跳,回过头来愣了愣,旋即猛的推我,叫道:“哪来的……”
我忙脚步一闪,侧身避了过去,一旁在晒菜干的婇婇当即放下手里的活,欣喜的跑了过来:“小姐,你昨晚去……”话音只说了一半,她乍舌,愣在了那。
我摸了摸脸,差点忘了我现在的妆容是可以直接登台吹拉弹唱的,不由一乐,正准备上去调戏调戏她们时,我的房门被拉开了。
“吱呀”一声,极轻,我的心跳却像许多马儿在草原上乘风奔驰般趵嗒趵嗒。
人说小别胜新婚,我们这可是又小别,又新婚在即呢……
我傻乎乎的僵在了那里,背对着他。目光像是在看婇婇,却连自己都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了。
“咳……”
身后传来一声干咳。
婇婇掩唇低笑,伸手轻推我:“小姐,快去吧,杨公子在等……”
她这笑看的我刺眼。我忙拍开她的手,结结巴巴:“什么杨公子,哪个杨公子,杨哪个猪圈的公子啊,我,我……”
说着忽然想起我还要对他发脾气的。这么含羞带臊是干什么呢,田初九,你的出息呢,风骨呢,志气呢?没用!
我深吸了一口气。霍的回过头去。
“咳……咳咳咳!”
杨修夷一身淡白长衣,发冠别玉,青丝垂至腰前,恰被一缕清风扬起了发梢。
他抄胸斜靠在门框上,虚握拳头抵在唇边,看模样似又要虚咳几声的,结果因为瞧见了我的脸,顿时呛得猛咳不已。清俊雪白的脸浮起淡淡红晕,像喝了几杯桂花酿。
稍稍恢复平静后,他皱眉道:“上哪野出来的死样子。去洗了。”
哈,大半年不见,一见面给我来这句,我白了他一眼,屁颠屁颠朝厨房迈去。
“小姐……”
我潇洒的摆摆手:“瓜子磕的口干舌燥,喝完水再跟他吵。”
“田初九!”
我侧过身去。怒道:“喊什么喊?”
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我,我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婇婇忙拉着妙荷闪人。内堂里好几颗脑袋贼溜溜的探了出来。
杨修夷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过来。”
这么没面子的事我才不干。但又不敢再朝厨房走去,干脆腿一弯,在台阶上一屁股坐下,托腮看向大门:“哼。”
很久很久以前,我对杨修夷发脾气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越是那种时候,我反而发的越凶,也不管师尊在不在,一些不值钱的玩意真是说砸就砸。成就最高的一次,是把他的脑袋砸了个血包,我既愧疚又高兴,跟师父两人傻乐了好一阵。
后来下了山,按理说没有师尊师公在,我应该发的更凶才对。可当家才知油盐贵,桌椅板凳砸坏了可不像师尊那样重做一张就成,我还得上街去讨价还价重新购置,所以不由自主就收敛了许多。
再再后来,我被他宠的天上地下,刁蛮任性,那种大吵大闹的脾气是没有了,可稍有不顺心就撅嘴不理人的习惯用十八的话说,比她拍吴献的脑门还顺手。
杨修夷走到我旁边,我继续不理他,想想我已经很乖了,只跑出去一晚,我听说那些姑娘家一吵架可都是失踪好几天的。
他在我身旁坐下,清风把久违的杜若送入我的鼻尖,清冽如雪的声音淡淡响起:“今晚有很多个灯会,去玩么?”
我皱眉,恼怒的看着他,这人怎么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
他的黑眸湛亮湛亮的,满含笑意,倾身凑到我耳边,吐息细细痒痒,轻喷在我的耳畔:“很多人看着呢,回房我再哄你?”
我一愣,旋即身子和心便一起软了下去,一股酥麻的暖意不可抑制的从心口涌了出来。
……还用得着再哄么?
田初九,你的出息呢……风骨呢……志气呢……你还真好哄……
没用!
他抬手折来一枝桂花,我愣愣的就要伸手接过,他却闲淡随意的把花枝晃了一晃,晃下一朵一朵的幽香,黑眸朝我僵在空中的手望来一眼:“伸手就够得到了,这么懒。”
我一恼,忙跳起来,抱住整棵桂树摇啊摇,花瓣如雨纷洒,落在我们的发上,肩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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