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道:“废话我可不会说。”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手忽然被他抓去,握在温热掌心里,他一笑:“我是觉得,我们说是跟踪人,但其实更像在幽会。”修长手指将我的头发别向耳后,低绵清冽的声音缓缓道:“而且困在这阵法里,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逃掉,也不用去处理父亲给我的那些事务,很轻松。”
心中生出许多暖意,我将他的手贴在我脸上,刚想说些肉麻的情话,却被戏场里的闹声打断。
不满的转过头去,却不由眼睛一亮,一个体态丰盈,曼妙婀娜的倩影立于台上,眉目含笑,正婷婷福礼,穿着凤螺彩绣牡丹云锦戏服,身上满是朱玉翡翠,看这容妆打扮,演得似是前朝被容贵妃逼死的欣秀皇后。
福礼后,她水袖披帛一甩,连卷两朵云花,脚步陡转间,衣袂翻飞如浪,纤腰招展似柳。以一个绝妙站姿立罢,她一手背后,一手虚握拳头置于胸前,开喉放声,语声凄惋,如圆珠碎玉,杜鹃泣血。
这段戏太过经典,被广为流传,我看过无数场,却没有一场能比的上台上所演。连杨修夷这么清傲孤高,吝于言表的人都忍不住赞了几句。
一场戏作罢,全场掌声轰鸣,欢呼绵久。演容贵妃的那位青衣并不出彩,但因这欣秀皇后演得太凄太惨,太绝太美,以至于入戏十分的观众都对那容贵妃痛声恶骂,连我都忍不住骂了几口。
第二场为红娘闹喜,这是我最爱看的戏剧之一,那红娘又可爱又调皮,从头到尾都能逗乐人。我忙又招手叫来一壶花茶,一盘牛肉,三个茶叶蛋,想着可以回转下心情,却见蒋青禾推桌起身,扔下二十文钱,朝后台而去。
我忙要跟上,杨修夷一手按住我:“慌什么,这样太明显。”
小二将花茶端上,他抬起头,尔雅笑道:“小哥,刚才那位花旦叫什么名字,我家娘子喜欢得紧,能否去后台言谈几句?”
小二烦躁的挥手:“一边呆着去,喜欢翠娘的人多了,要都往后台挤,那还不……”说话间不经意瞥向杨修夷,话音戛然而止,他眨巴两下眼睛,“这位公子,你是哪家的?你,我,我从来没见过你吧?”
杨修夷墨眉一合,我抢先讥笑:“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个都能记住啊?”
“不不不,这位公子太贵气了,我见过绝对忘不了的,公子,你是北城那片的么?李家的?程家的?你……”
我打断他:“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可以去后台,我却不可以呢,我还是个女人,我进去又不会胡作非为。”
他面色略略一沉,许是真的忌讳杨修夷的身家背景,态度敛了许多,只道:“那男人不同,多余的,你们就不要问了。”
我顿时起了好奇之心,一把拉住他:“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猫腻?”
杨修夷拿出锭银子:“小哥,可否通融下?”
我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了,怒目朝他望去,这可是二十两!
他含笑回望我,伸手揉着我的脸:“娘子不气了,为夫一定带你去看她。”
小二盯着那十两银子,皱眉在做天人交战,而后牙一咬,伸手接过,沉声道:“跟我来吧,不过得先在门外等着,翠娘她,她……”
杨修夷一脸了然神情,轻摇折扇道:“幽会情郎么?”
“是不是情郎我不清楚,总之,哎呀,就跟夫人说的那样,是有点那啥子猫腻,反正你们要真喜欢翠娘,为了她好,还是不要声张吧,走走,我这就带你们去。”说罢转身,我也急忙起身,杨修夷却纹丝不动,从容的喝一口花茶,剑眉微皱,做出沉思模样。
小二道:“公子,怎么了?”
我道:“你屁股沾上黏合剂了?”
他嫌恶的看我一眼,而后望向小二:“我是不经常出门,所以你不认识我也不足为奇,但是我家经常请些戏班子为丫鬟女眷们唱戏吟曲,这翠娘唱的这么好,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
我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公子,不瞒你说,其实这戏班子也是三个月前才来的,说是最南边的小村界的人,都是新手。其实我看那翠娘资历丰富得很,一点都不像新苗子,不过管她的,能为我们戏台子赚钱,我们掌柜也高兴不是。”
“这戏班子,可叫白虹戏班?”
小二点头:“不错。”
杨修夷合上扇子,玉立起身:“嗯,有劳小哥了,烦请带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