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淡淡微笑嘲讽道:“祖父放心,孙女儿就在您面前过个嘴瘾,外人面前何曾吐露过一个字。”
王老太爷叹息一声道:“亲亲相隐,胳膊折了总在袖子里,都是一家人……”
“所以我就该看着母亲气起在床/上,或者直接被等着扶正的小妾一包耗子药毒死,还是等着大哥被人陷害短腿,得不到救治,郁郁而终?或者等着二哥战死军中的消息?也许等不到了,到时候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女儿是死是活全凭心情,能嫁给耄耋老人联姻,就算对我的厚待了!”王朔声音尖利,声声凄厉。
“怎么会,都是亲父子,亲祖孙……”
“呵,妻子死了,再娶依旧是妻子,儿女死了再生,依旧是儿女,自己没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王朔整理自己的衣袖,平复情绪道,王守忠完全配得上这样自私的评价。
“你爹绝不是这样的人!”王老太爷斩钉截铁道。
“什么样的人等回京就知道了,不过我也不是很关心了。”王朔淡定道:“礼部和内务府已经来询问母亲开府的事情了,母亲不在,有事女儿服其劳,先告退了,祖父保重。”
王朔行了一礼就要退出去,王老太爷唤道:“不能开府!”
“大哥就先不回王家了,到时候直接住在公主府,或者单开子爵府也是一样的。”王朔恍若未闻道。
“你大哥的腿好了吗?”王老太爷诧异道,袭爵也是有规矩的,残障人士恐怕不行。
“没有阴谋算计,区区落马小伤,早就好了。”王朔头也不回得走掉,徒留王老太爷在书房里砸了一地的东西,暗自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公主开府。开了这个口子,再拢回来就难了。
王朔发现自己小时候想要战战兢兢讨好的王老太爷已经是个行将就木手段不在的老头子了,心中颇不是滋味。她本以为王守忠背信弃义,王老太爷袖手旁观,她应该是恨他们的,能把话甩出来糊他们一脸,应该是痛快的。可真当王朔做了之后,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痛快。痛快夹杂着心酸、愤恨与释然,有什么意思呢,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王朔施施然回到自己的院子,素贞拿了一摞帖子过来,道:“主子,都是请您赴宴的帖子。”
“嗯?”不是早就说过她不赴宴吗?
素贞从中抽出三份礼单,道:“这是勇王府送过来的礼单。”
王朔好奇接过,勇王府感谢她的付出,近几日礼物流水一般送过来,都是以勇王爷和勇王妃的名义,这样单列出三份礼单是什么意思?
王朔一看,刚好是大房、二房和三房的礼单,瞧着贵重物品不少,都在巴结她呢。王朔扬了扬礼单,问道:“怎么回事儿?”勇王府好几房人,怎么就他们这三房这么积极。
“勇王爷大寿在即,听闻老王爷身子骨微恙,想在寿宴之后上书请立世子。陛下金口玉言,爵位不降等。”素贞道。
怪不得了,能有资格继承爵位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要么是战死的世子长子,也就是王朔的大表哥徒瑾;要门是长子去世后,最年长的二房,王朔的二舅舅徒长喜;可惜二舅舅乃是庶出,所以嫡出次子,排行第三的三舅舅徒长欢也是有一争之力的。王朔才为勇王府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勇王爷请立世子,肯定要考虑她的意见,怪不得这些人都要送重礼来呢。
王朔指了她大表哥徒瑾礼单上的一行道:“大表哥送了续筋散过来,拿给我瞧瞧。”
还是这位大表哥懂得投人所好,除了满篇的金银珠宝珊瑚玉石之外,知道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王子胜的落马腿疾,知道送伤药过来。
“是。大公子还请您三日后去西山登高望远呢。”素贞回道。
“回了他,我有伤在身,不便出行。”登什么高,望什么远,这样一份礼,谢她帮勇王府都嫌轻了,还想拿来当请她助力的问路石吗?现在勇王府的世子人选才是烫手山芋,和热门人选一起出门,很难不被理解出其他的含义,王朔不愿。
“是。”素贞应道。王朔等了半响也没等到素贞多说一句“其他类似的都推掉”或者“类似事情如何处理”的建议,越发想念朱雀了,朱雀本是丫鬟出身,对人情往来更熟练。唉,说起朱雀,也不知她娘和二哥的情况怎么样了,从广东一路行来,走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