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费,家里经济本来就不宽裕,你还来个雪上加霜,存心......”
“温辛露......”温苏这会儿见到他们两父女,本来就没好脾气,竟还听到温辛露这种极恶的话,真是气的血液都要倒流。
温苏赶上来,用力推开了病床前的温辛露:“温辛露,你还是不是人,你能说一句良心话吗?”温苏忽然没了力气同他们说话,只是指着门口道:“你走,你们全都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一个。”
妈妈在嫁给温萩年以前,是一所小学的任职老师,嫁到温家以后,用自己几年省吃俭用下来的积蓄,在镇上投了一间小小的睡衣坊,收入不多,却足够母女两人的生活,所以,在温家,可以说她和妈妈从来就没有用过温家半毛钱,还常常要补贴家用。
温秋年早前,是在市场做海鲜买卖,一家人日子过得还算充裕,可是自从他“变节”以来,除了赌博以外,还嗜酒如命,生意也不再像样的做,成天游手好闲,家里经济开销,全部落在妈妈一个人身上。
而温辛露在化妆品专柜上班的那点工资,还不够她整天花枝招展的打扮花销,没钱了找温萩年要,温萩年最终还不是伸手向她母亲这儿......
可是到了这会儿,这两父女却是这般颠倒黑白,可恨的嘴脸,不怪温苏气的无言以说。
温辛露听了温苏的话,知道她又想翻陈年旧账。便不以为然的轻嗤了声,收住嘴。
温萩年上前一步,对着孱弱状态的慕筱蓉露出狰狞面貌:“不要以为以死来一了百了,寻求解脱。还有,慕筱蓉,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你永远别想跟我离婚,否则......”
这几天居然有律师找上他,想和他商谈协议离婚,或者,直接让法院判决离婚的事。哼,这母女俩傍上什么大款了,就想用这种方式甩掉他,没门儿。
温萩年并没有接下去说什么,可是温苏却明显的感觉到,妈妈骤变的脸色。
到底温萩年刚刚对妈妈那个凌狠的眼神,代表什么?
眼见母亲情绪不对,呼吸艰难却急促的样子,温苏也没有心情再追究,这次坚决的将挑事的两父女赶出了病房,接着叫来了医生......
进来的是之前那位为慕筱蓉洗胃的医生,而身后,却跟来一位,温苏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半熟人。
“你......”
温苏疑惑间,那名医生替她解困:“这位是肠胃科黎医生,听他说你们认识,便让他跟过来看看。”
“你是这家医院的胃病医生?”温苏看着双手插在白大褂衣袋里的人问。
黎季松清风般对她微笑,随后道:“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你。”
那名医生一边检查一面微回头笑道:“黎医生可是这里的胃科圣手,温小姐有他这位相识,以后有什么肠胃问题,可是占了优势了!你可不知道,这家伙一天挂几百个号,这会儿还是忙里偷闲,特意抽空过来看看你呢!”
温苏听了却有些糊涂。既然是圣手医生,那妈妈这次的问题,应该由他负责更胜了不是吗。
黎季松笑着解答:“别听他吹,我只是中医科的。”
黎季松的确是中医科看肠胃的一把手,一般人根本联想不到,年纪轻轻风度翩翩的他,会是这所医院赫赫有名的中医科的传奇,经他手的病人,无论多棘手顽固的胃疾,到他手上,只要一把脉,或根据胃肠镜胃X光结果一看,开出的中药药方,往往药到病除,帮助无数胃病胃痛困着,解决了肠胃烦扰。
医生检查完在档案夹上记录一些东西后,对温苏道:“你母亲醒来就基本无大碍,晚点时候,可以吃点流食,余下的再安排。”说完,他看了一下黎季松笑曰:“不打扰你们了,二位慢聊!”
慕筱蓉微磕着眼眸,温苏本想借机向黎季松咨询一些专业问题,却见他努嘴指向窗台的位置,温苏会意,跟着他走到不远处的窗边:“怎么了,是不是我妈妈身体有什么问题?”
温苏急着问。
黎季松这回双手交叉,靠着窗户,姿态不似之前的正经:“我想你妈妈身体没有大问题,倒是心理上......”他瞥了一眼床上的妇人,道:“你没发现你妈妈有心事吗,或者说,她有事瞒着你。本人除了肠胃方面,对心理学略有研究,有兴趣的话,欢迎来找我。”
黎季松本来触手拿出一张卡片,不过下一秒又收了回去,顺口道:“应该用不着我名片。相信你一句话,宸熏会自动帮你联系我了!”
“嗯?”温苏有些不明白他突然这么表达的原因。
黎季松笑道:“你的事,宸哥上心程度可出乎我的意料。这次要不是他提前拜托我父亲特别关注你妈妈的动态......”
黎季松没有说下去,温苏明白他的意思,这会儿她没有心思关注他父亲是不是就是之前主治医生所指的‘黎院长’,而是专注在了‘莫宸熏提前交代’的关键点上。
“宸熏人呢?”这时候,病床上原本半眯着眼养神的慕筱蓉突然微弱的发声。
温苏立刻走了过去,“妈,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之前看母亲虚弱的样子,温苏也没有找母亲说话,这会儿看她似乎精神了点,才出声询问。
慕筱蓉摇了摇头,在室内搜寻了一番,依旧问道:“宸熏呢,你们没在一起?”
温苏愣了愣。
昨晚分开之后,两人根本没再联系,更别说见面在一起。
黎季松看着情形,上前几步,对慕筱蓉和声道:“宸哥,他去外地出差了,我是他好朋友,他托我先来看看您。”
这句话,意味着莫宸熏不是故意不来,再者,他已懂礼数的差了好朋友先来看望,简直无话可说。
黎季松说完,心里默默汗了一把,他在想有人真是‘不花则已一花惊人’,这会儿,估计......
与此同时,同市的一角,正是黎季松口中的‘外地出差的’的莫宸熏。
“莫先生,需要开进去一点吗?”司机见前面似乎骂战激烈,转头向后座的人征询道。
莫宸熏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前方几人纠纷的场境里,却是点头“嗯”了声。
司机很快熟稔的将车子发动,以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将卡宴向前驶进了几分,直至能够准确看出并听清那栋小房子前,看似争吵的一家三口。
女孩不知道说了什么言辞激烈的话,只见中年男子举起手一巴掌气愤的甩到了女孩嫩白的脸上,瞬间,女孩的脸出现一片火红。
旁边妇人则焦急的劝着丈夫,心疼而又不无责备的望着女儿。
“你只会怪我这个,怪我那个,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手术费用再不凑齐的话,就要被院方从等待移植者的名单中剔除,到时候,弟弟会连命都保不住......你说你想办法,这么久,你想到办法了吗?”
女孩捂着脸,朝中年男人大声质问。
听女孩这么说,两夫妇都忍不住眉头紧锁,妇人更是悲伤的留下眼泪。
“就算这样,我也不要你出卖自己,来救你弟弟的性命,你自以为这么做很伟大,你弟弟曦恩要是知道用你这种钱来治病,也不会开心的。”说到最后,中年男人声线明显转低,一股无奈的气息。
“我......”女孩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什么,忽然瞪着眼看向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的男人,心生震惊。
他,他不会是来要钱的吧!
那天她收了他们五万元,最后却没成事,现在他们想来收回那笔钱吗?那五万元,她已经交到医院,当做弟弟手术费的预付款了。
邢芊语紧张的看着渐渐走近自己的男人,在想要不要和那天晚上那样偷偷逃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在她慌神间,他已经站到她面前!
莫宸熏在三人中间顿下脚步,问两夫妇话,眼神却盯着面前小鹿受惊般的女孩:“贵公子得的什么病?”
那两夫妇似乎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面前器宇轩昂的男人,究竟是谁,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大概莫宸熏气场实在太强,给人不由自主的带来可靠的安全感,或者说被拯救的一缕希望之光。
邢芊语的母亲愣过之后,下意识的回答出了他的问题:“小儿患的是先天性心脏病,需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才能保住性命。”
而手术费用高达97万,这对于他们这个本就拮据的家庭状况,简直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芊语准备出卖自己,她一方面希望有钱,另一面,又痛心女儿做这样的牺牲,简直两难的境地。
莫宸熏点点头。在他的认知里,情况不算太差!
世界上用钱能解决的事,皆勿须过多情绪。
于是,这天下午,邢芊语在紧张不安,而又满怀希望的状态下,跟着莫宸熏,上了他专属的黑色卡宴。
医院,慕筱蓉已逐渐清醒,只是心情似乎抑郁不放,温苏的眉头就也一直不见舒。
又沉静了一会儿,温苏终于无法再抑制,看着慕筱蓉不是问缘由,不是问始因,而是责怪中夹带着悲愤,“妈妈,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你这个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嫁到他们莫家有多少不适应,有多少彷徨......”
温苏说到这里低下了头,不让自己眼泪出现在脸上--
新婚那个晚上,当面对莫家一家子满大桌的人时,她是一个人的战营,真的有种孤身奋战的错觉。
他们个个以礼相待客气婉约,可是,一个个又无不称颂着莫宸熏的好,莫宸熏的优,要她好好当这个妻子,要贤惠,要端庄,更要懂得守妇道懂礼数,别给莫家丢脸面。
新婚之夜,丈夫托词离开,小叔子登门给难堪......
这些,都不是她所能够承受,愿意承受的。
然而她不得不面对,因为她有寄托,有希望,只要有妈妈在,就是她最坚强的动力,最厚实的港湾。
可是--
“妈,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独自生存,独自面对这个可怕邪恶的世界吗?”
温苏咬着牙关问母亲。
慕筱蓉其实早在温苏开口第一句话的时候,已经动容,眼眶逐渐凝聚起泪水:是心疼,是醒悟,是懊悔。
她也不想,她也舍不得离开唯一的宝贝女儿,她以为只要她死了,就一切都了结了,可是现在看来,不能!
——无论是哪一个原因。
“苏苏,妈答应你,不会了,妈妈一定好好陪着你,一起面对这个世界......”
慕筱蓉用右手紧握住女儿,以此表示她的决心。
温苏止住了泪,露出些许安慰,许久,她道:“妈,我已经托人去办离婚案了,很快,您就......”
“温苏,不要再提离婚的事,否则,妈妈宁愿永远消失!”
慕筱蓉的突然锵声,温苏猛然一愣:“妈,为什么?”
温苏想起温萩年在这里的时候,种种的可疑表现,犀利的看向慕筱蓉:“妈,您说实话,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之前温萩年话说一半,他那声‘不准离婚,否则......”,否则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到底为什么妈妈会被他吃的死死。
其实母亲看起来温柔软弱,但实际上,她真正的性格却是独立自强,有主见的女人,完全没理由出现这种懦弱隐忍的表现,更不像是会寻短见想不开的人,除非是有什么顾忌--
“妈,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付......”
“好了苏苏。别多想了,妈只是一时想不开,妈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妈--”
“妈想休息一会儿,你去忙你的事吧!”慕筱蓉毫无余地的表明愿望。
温苏无奈的收口,看母亲也真是累,替她捏了捏被角,安静的陪着。
傍晚时候,霍景圆带着一袋两袋的大堆东西来了医院,在询问慕筱蓉手术情况时,温苏终于还是说了实情。
她不想,再把这个可贵的朋友,摒除在外--
霍景圆听了整件事,只是握了握温苏的双臂,随后用力道:“以后有什么事,记住有我这个朋友可以依靠,不要再一个人扛着!”
温苏则直接给予了“拥抱”的回应。
莫氏集团-
这幢高耸入云辉煌气势的锦洲大厦,是莫家在淮洛市稳占一番霸土的象征,是莫氏固若金汤的城墙,而此刻,这座城池里庄严肃穆的高层会议室内,正进行着一场股权变动的大会。
好在,董事长莫宏拓亲自宣布的股份转移对象,是现任首席总裁莫宸熏,在已有股权基础上,令其新增5%的决策。
所以说,当家的还是当家的,只要不变天,董事会还是能安然无恙的接受这个算得上重要的讯息。
会议结束后,莫宏拓在贴身保镖的陪同下出了莫氏大楼,莫氏两位总裁,实质上的一对伯侄自是相陪左右。
莫宏拓在上车前,转过了身,看向面色如常的大儿子,语重心沉道:“股权转移这个决定,我老头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简单点说:谁对公司做出贡献大,谁得‘奖章’。邦贤,你也不要灰心,表现好,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言外之意,这次莫宸熏进球得了一分,而同样的,莫邦贤如果有能力,一样得到“赏赐”。
莫邦贤但笑不语,他知道老头这意思,是想表明他一碗水端平的立场,并没有厚此薄彼。
可实际上--
哼哼!老头子,你这是欲盖弥彰,你知道吗。
这次的股份“奖励”,明着说是莫宸熏这个总裁,对于一家分公司成功打入北欧市场,巨额获利,立下汗马大功,而得到应有的嘉奖,实际上,他们心知肚明,这个变动,只因了“温苏”这个事件。
同样一件事,老头子却唯独告知莫宸熏对于娶温苏的“得利”,而他莫邦贤一家,却只是口头一说而已。
否则,以莫宸熏的性子,他敢断言,那小子绝不会轻易娶了,他心所属之外的任何女人,来委屈自己,包括温苏!
当然,这事他是后来听主宅的一个佣人,多嘴嚼了出来的,那个佣人之所以知道,还是无意间在门外听到书房里这两祖孙的对话......
不过,他莫邦贤愿赌服输,这件事他不怪,他在不知道实况的情况下,一开始就已经拼全力争取了。
要怪,就怪自己失了有利地形,没能一朝俘获,也怪自己两个儿子不争气!
如此看来,姓温那个女人,在这老头心目中,还真是非同寻常,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三天后,慕筱蓉重新走上了手骨手术的行程,手术室外,是温苏的焦心等候,以及霍景圆的温暖相伴。
而同一片天空下,莫宸熏带着邢家几口,登上了前往波士顿的特别班机,将于一所著名的心脏主攻医院,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