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笑牵着卿儿走到里正家门口,便听到里面热火朝天的讨论声。
方德正正被村民们围在正中间,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不知道在写什么。
张笑笑拍了拍篱笆门,便走了进去。
农村的家里,大多数时候大门是敞开的。
不是对彼此多么信任,而是每家每户的情况都一样,家里除了一堆破铜烂铁之外,便没什么好偷的了。
听见声音,村民们纷纷回过头来。
张笑笑这几日也一直跟着罗宇方在村子里四处走动,与村中的村民们虽然不算太熟,但到底也都认识了些。
大家转过头来,见是她,便纷纷打起了招呼:“是老四媳妇啊!今儿怎么过来了?”
方德正也抬起头来。
对于这位从大地方来的姑娘,他本能地多了几分尊敬。
一见到张笑笑,他便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问道:“老四媳妇,可是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被这么多人围观,张笑笑有些不适应。
尴尬地看着方德正:“那个,也没有什么大事,您先忙着,我进去陪方婶说说话。”
“诶!行!”里正答应一声。
一众人目送着张笑笑进了屋,便又开始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只是这讨论的内容,却已经从春耕移到了张笑笑上头来了。
“老四如今有了房子,又有了媳妇。他又是个能干的,这往后的日子,不怕好不起来了。”有村民为罗宇方感到高兴。
“可不是么!老四这些年,总算是熬出头来了!”有人附和。
这话里的意思不十分明显,却也叫所有人听了个明白。
罗家这些年是怎么剥削老四的,他们这些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若是谁家有老四这么个儿子,每日里怕是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哪里肯给他一点儿气受。
偏偏罗家那一群吸血虫、懒鬼上身的,一个个都欺负老四。
老四人老实、厚道,又是个极孝顺的,这才任王氏压迫了这么些年。
如今,有了这位大地方来的姑娘,老四又跟罗家分了关系,不会再被罗家的那群吸血虫拖累了,这日子,还怕过不好么?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人多了,便什么样的脾气性格都在。
有人为罗宇方感到高兴的同时,当然就有人不开心,甚至嫉妒了。
这其中,便以罗家老大和村里的老光棍刘能为首。
“这老四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就能碰上个这么水灵的媳妇?啧啧,那身段,那皮肤……”
“刘能!”方德正听不下去了,呵斥一句,打断了刘能接下去极有可能出口的猥琐的话语。
罗老大却不在意,冷笑一声:“确实是走了狗屎运。要不怎么说他是个不孝的东西,丧门星呢!这种人就该……”
“好了!”方德正又打断了罗老大的话,无论声音还是眼神都变得异常冰冷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马上就要农忙了。”
里正不悦地摆了摆手,任是谁都看得出来,一向只会和稀泥,总是笑脸迎人的里正,此时是真正生气了。
众人都对刘能和罗老大投去鄙夷的目光,纷纷起身,带着自带来的凳子,向里正告了辞,扭身走了。
村里的老光棍刘能是个猥琐的人,最不得村里的人待见。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没有一个没有被他调戏过的。
但碍于刘能是个有钱的,手底下有上百亩的田地,因此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都只是心里气着。
至于罗老大。
罗家一家子,除了罗老四外,就没有一个好的,在村子里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因此,不给他好脸色,真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见大家都走了,罗老大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里正一个警告的眼神堵住了喉咙。
他扭过头,嘟囔了几句,出了院子。
刘能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是一直朝着屋子里瞧着。
那副拼尽全力,惦着脚尖,伸长脖子的模样,着实让人不耻。
最让方德正生气的是,刘能那一脸猥琐的笑。
他厌恶地看了刘能一眼,却也因为不想得罪刘能,只能在心里生气。
一甩手,扭身进了屋。
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刘能手底下佃了田地,这涉及到一个村子里百姓们的生活,作为里正,他只能忍着。
屋子里,张笑笑怀里抱着卿儿,与刘婶拉着家常。
更多的时候,却是刘婶独自在说。
说着罗家的不厚道,说着罗宇方这些年的可怜,说着罗宇方如今的幸运,又询问新房的进度,还有他们的婚事准备等事宜。
张笑笑一一简略回答,脸上始终带着浅浅淡淡的笑。
她本就是个不善于,且也不大喜欢与人沟通的人。
此时能够坐在这里,与普通妇人一般与人唠嗑,可着实是不容易的了。
卿儿歪着小脑袋,认真地听着。
也不知道他在听什么,又听了多少,记住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