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主子泛着青紫色的嘴唇,在池玲珑给他施过针后,便一点点的恢复过来。
当池玲珑缓过了劲儿,用了一碗一个小妇人送来的鸡汤,体力恢复了大半的时候,那少年主子的嘴唇已经成了粉白色。
虽然那色泽还是有些不健康,但是那少年郎现在呼吸的韵律均匀,身上的气息平淡,连带着脸色都好看了许多。由此可见,池玲珑方才那顿折腾,多少也是有些效果的。
室内一片静寂,但是与方才的气氛相比,现在其余几个男子面上的神色都放松了很多。
他们不再用像防备敌人一样的眼神,满含敌意的、警戒的盯着她,然而,偶尔扫向她的视线,却还是带上了几分隐晦的审视、深思和忖度。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再过一刻半钟天就该大亮了。小女儿一夜未归终究有些不妥,还请诸位现在送小女子回去可好?”
池玲珑现在说话的语气倒是好声好气的,她话是说给这四人听的,然而,双眸却灼灼的看着阿壬。
那眼神火热的,让阿壬都有种被野兽盯了的感觉,倏然就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你,你看我干么?”阿壬撇着嘴,结结巴巴的问话。倏尔他晶亮的大眼睛一眨,直接意味深长的、拉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接着又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送你回去对不对?”
池玲珑眨眨眼,一笑。她确实想让阿壬送她回去。
毕竟,比起另两个笑面虎,她还是觉得阿壬这个熟人,更安全一些。
阿壬兴奋的手舞足蹈,趾高气扬的看了看笑的俊逸洒脱的二哥、一脸面谈状的四哥、奸诈可耻的五哥,觉得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哈哈,他也有出风头的时候!他也不是那么没用么!!
哈哈,踩着几个哥哥的头上作威作福的滋味儿,真TM太爽了。
阿壬笑的口水都出来了,屋内的三个男子看他一眼,有不忍直视直接扭过去脸的,有满头黑线的,还有一个比阿壬更无耻,更能刷人下限的。
只见那笑的一脸圆滑奸诈的年轻男子,便龇了龇大白牙,对阿壬露出一个阴险邪恶的笑,随后又说道:“这都多少年了,才被人重视一回,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这是实打实的在往人心口捅刀子啊!
阿壬脸上的神情当即一僵,好大一会儿口中才蹦出了三个字儿,“戊小五!!!”
这少年主子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有十个兄弟,原本都是孤儿。当时被少年主子的父亲,也即是老家主收养后,便赐了主家姓,而后名讳中第二字统一为“墨”,第三字则按照“十天干”的顺序,依次往下命名。
这间内室中的四个男子,阿壬名讳便是墨壬,“二哥”为墨乙,四、五为双生兄弟,面瘫脸包公为四哥墨丁,五哥便是一脸狐狸状,笑的奸诈又狡猾的墨戊。
阿壬脾气向来暴躁,偏偏又是“十天干”中的第九,是当之无愧的小弟。因为排名靠后,在这群兄弟中可没少受捉弄。当然,也因为年纪小,也最受宠,倒是被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眼看着阿壬又要发飙了,内室中的几个男人都不由苦恼的将眉头皱的紧紧的,做一脸头痛的模样。
好在最后还是墨丁一个冷眼扫过来,阿壬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才又彻底老实了。
狐狸墨戊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继而却又对池玲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一边站起身,一边还对池玲珑说道:“在下还件事情想和姑娘商讨,只耽误姑娘片刻功夫,劳烦姑娘移驾可好。”说完话,双眸别含意味的从沉睡的少年主子身上一扫而过。
池玲珑知道这人是怕打扰他们主子休息的意思,因此,当下便也笑笑站起身,跟着那男子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阿壬和墨乙自然是一跟过来了,倒是面瘫脸包公没见出房门,想来还在守护他主子。
隔壁的房间布置的像是一间会客室,池玲珑自然的在圆桌旁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便也漫不经心的笑着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想和小女子谈什么?”
剑拔弩张也要看情况,解毒前那是被逼无奈;现在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好了,她也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她这人向来最识抬举。
墨戊看她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不管出自真心假意,心里到底舒坦了许多。他也看出来了,这少女聪慧的紧,当时,最要紧的是识时务。
因此,当下也不浪费时间绕弯儿,墨戊却是直接开口说道:“姑娘也看到了,我家主子现在毒已深入肺腑,解毒怕不是一日、两日功夫;按照姑娘之前的断言,主子现在的毒,若要解的话,短则三月,多则需要半年。”
墨戊说着话,眉头却不由缓缓皱了起来,“不瞒姑娘,我们本是京城人士,且我家主子身上担着爵位,离京十天半月尚且需要多番筹谋,若是三月、半年不在圣前,怕是……”
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池玲珑却也可以很明确的理解到什么意思。
大魏朝的法令对于在职的藩王,以及其他身上有俸禄的勋贵权豪都拘束的紧。
其实不止是大魏朝,大魏朝之前的历朝历代,律法对于官员和勋贵“不得擅离辖区”这一点都有明确规定。
但凡驻守边境的武将,还需要将家眷留在京城充当“人质”,一个身上还担着爵位的勋贵或高官,若是不经圣上允许,就几次三番不声不响的离京,不被人发现还好,若是被人举报,那可是少则撤职,大则杀头的大罪;更甚者,若是被人按上有“不臣之心”,或是“私下筹备武器军饷”的罪名,那可是可以夷九族的大罪。
池玲珑早就知道这其中的干系,现在听到墨戊提起来,也不意外,只是淡笑着点点头,“所以呢?公子想说什么?”
墨戊看她一眼,见她面色平静,做无事状,双眸不仅微微眯起,瞳孔也控制不住的收缩起来。然而,不过片刻功夫,墨戊就又笑开了,当然,与之前奸诈又狡猾的笑比起来,现在他眸中的笑意中更有几分毫不掩饰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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