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紧张和慌乱,待抬眼看到皇帝时,才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模样:“儿臣先谢过皇阿玛,不管赏赐什么,都是皇阿玛对这个孩子的一份心意。儿臣请求皇阿玛莫要赏得太过厚重,以后孩子大了若是知道此事而因此生娇,那便不好了。”
皇帝呵呵笑着,神俊的眉目在他脸上逡巡了一圈后,点头应下:“那便赏他笔墨纸砚,就赏那块澄泥砚好了,督促他长大以后要好好儿地读书。”
“皇上,奴才记得那块澄泥砚是去年才进贡来的,太子跟皇上要皇上都没给呢。”
“胤礽那个混账东西,就知道贪图朕的好东西,朕才不给他呢,免得浪费了那样一个好东西。”皇帝睨了梁九功一眼,似笑非笑地捋了下胡须。
胤禛的眸子微微眯起,方才过来之前,他陪着皇帝转了一会儿。
皇帝话里话外都在询问,之前有人密奏的太子与他府上的一位格格有染之事是否属实。他依旧选择了摇头,之前摇了头,如今便不能反悔。若是眼下再点头,那他之前便犯了欺君之罪。
皇帝见状,便又问他对太子有何看法。
他收敛着心思,只说了太子的政绩,待看到皇帝眸子的意味深长后,他又假装不知,继续说了些太子为孝为仁之事。
皇帝听了一会儿后,便意兴阑珊地想要回去,若不是正好转到了凉亭处,他本也没打算见妍华与耿氏。
一声痛呼从里面传了出来,压抑着,锥心刺骨着。胤禛心里一紧,眸子微微往里瞟了下后,便请皇帝往杏林边的屋子去:“皇阿玛,儿臣让人在杏林边新建了一个书阁,皇阿玛可愿移驾过去?这里多有不便,儿臣只恐继续待下去会惊扰了圣驾。”
“嗯,可。”皇帝微微颔首,起身跟着胤禛往外踱去。
里屋内,妍华已经痛得浑身脱力了。整个人都如同在水里泡过一般,汗水湿哒哒地浸湿了她的衣服,黏黏地粘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可是腰腹处的疼痛比这些不舒服明显太多,她只痛得昏天暗地,一个劲儿地嚷着“我不要生了”。
稳婆被她吵得心烦,虽然她痛得难受,稳婆却一个劲儿在旁边跟她说着待会儿要生产时该如何如何做。待妍华喝了催生汤后,她便觉得真个人都虚脱了一般,下面的疼痛也越来越强,她只感觉头脑发昏,痛得连哭喊都没力气了……
直到彩霞满天的时候,屋里终于传出一声婴孩的洪亮啼哭声。
“恭喜皇上!恭喜王爷!是个小阿哥!”一个太监一直候在屋子外面,一得知了消息便赶紧跑了去跟皇上通禀。
胤禛面上一喜,脸上当即绽开了花儿。
皇帝笑呵呵地抬头看了看漫天绚丽的落霞,高兴地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好事啊好事,你看看这天上的云彩,当真有祥瑞之气。朕回去就让宗人府拟字,早些给这个孩子取个名。”
“儿臣谢皇阿玛!”胤禛掩不住心里的喜悦,喜笑颜开地向皇帝打了个千。
皇帝看到他的神情后,也受了感染一般,眼角都笑出了许多褶子:“看把你高兴的,走,跟朕去看看你的儿子,朕的皇孙!”
襁褓中的婴孩还在兀自啼哭着,嘹亮的声音几乎要响彻整个圆明园。
奶娘将婴孩送到皇帝面前时,婴孩的哭声便戛然停止了,他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吐了吐小舌头,娇弱的小生命让人心生无限怜惜。
皇帝极为欢喜地盯着婴孩看了一会儿,最后笑呵呵地同胤禛说道:“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看这眉眼,就是照着爱新觉罗家的模子生的,呵呵呵呵……”
此时,另一边的妍华将孩子生下来后便昏厥了过去。
因为她看到稳婆从托盘中拿了个金手柄的小镰刀出来,当时她的意识已经迷离,压根忘了孩子已经生出来了,还只当稳婆要割她下面了,倒抽了一口气便直接昏厥了过去。
稳婆却是不顾旁边的几个丫鬟如何大惊小怪,只是稳稳当当地用小镰刀割断了脐带,嘴里还习惯性地喃喃着:“祝格格连(镰)生贵子,连生贵子……”
待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让人将那碗煮好的定心汤给妍华服下,然后便开始不耐烦地收拾污秽之物。
妍华本就只是脱了力,加上心里一直对生孩子存着胆怯之心,所以方才看到小镰刀的时候才会那般反应。她喝完定心汤的时候,耿氏已经陪在身边了。
她紧紧握着妍华的手,笑得比平日里夸张了许多:“恭喜妹妹,是个小阿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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