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的电话始终关机。
我几乎疯掉,只能去找蒋正国,蒋正国告诉我,他很好,不用担心。我不相信,如果很好的话,他该回来才对。
“他还人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办完了就回来。”
蒋正国的话无法给予我安慰,每天依然在不安稳里度过。这么大的事,秦坊自然是知道的,有一次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如果他真的是有原因的,可以理解,若是他敢弃你于不顾,我一定让他后悔!”
我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十分不耐烦地道:“别烦我了好吗?”我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受伤的表情,却没办法表达歉意。我的心乱极了。
却在这个时候,方明珠来了。
方明珠,如果她没有出现在我眼前,我大抵忘掉了这个名字。她的出现让我想起了那段难忘的过去和难以启齿的污辱,所以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她却并不介意,更一反以前的嚣张,在我面前低眉顺眼,“余冉,我知道这个时候来找你不好,但……求求你去看看方子俊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去看方子俊?连最亲的人代宁泽我都管不了,为什么要管无关紧要的人。我不客气地问她,“请问阿姨,方子俊是谁?”
方明珠登时哗哗地流起了眼泪,“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自己没脸来见你,可子俊……子俊他真的很想你,他……快要死了。”
我愣在了当场,直觉得方明珠跟我开玩笑的。只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呢?
“他不是好好的吗?”好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依稀记得我住院时他来过,那时除了瘦些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方明珠的眼泪流得更勤快了,“他一直不好,自从……自从和你闹过那么一场后一直很抑郁,工作也不顺心,人也沉默了许多。我一直劝他重新开始,好好生活,找个女朋友不管有钱没钱都不要紧,关键要幸福。他不肯,而且酗酒得厉害。后来有一次他在工作岗位上晕倒了,我带他去检查,一查才知道……肺癌三期。”
“其实我没脸来见你的,只是最近他每个晚上都会叫你的名字,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你。昨天……昨天他停止了呼吸了十几分钟,医生抢救了老半天才抢救过来,医生跟我说……就这几天的事……”她捂住了脸,身体无尽地颤抖。这个势力的女人,终有一天因为孩子而变得可怜。
我看着她,始终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我恨过方子俊,也希望他死过,但他真正要死时,却一点快感都找不到。
“我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说,只想见见你。余冉,不管你有多恨他,看在他快死的份上,求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他在医院里见到的我,是不是那时他就已经身体不好了?只是,一直没有跟我说。
我不知道要不要去见他,已逝的孽缘,不该彼此相忘于江湖吗?那天,方明珠哭着一个人离开,我坐在窗边发了一个下午的呆。心里,却像有块棉布在撕扯,怎么都无法舒畅。
第二天,方子殷又来了。
她站在我面前沉默了好久,最后迸出一句话来,“就算,去打锣打鼓叫好,也去见他一下吧。”方子殷的眼睛红肿着,有泪痕在。
我到底跟她去了。
在病房里,我再次见到了方子俊,可我始终不敢相信,那个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堆枯骨,两只眼窝深深陷下去的会是方子俊。他的身上连接着各种管子,呼吸微弱,看到我进去时,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余冉,你真的来了。”他说一句话,喘了数次气。我看得心里一阵发堵,眼泪就出来了,“方子俊,你不是足智多谋,不是挺能干的吗?现在这算什么?”
到这一刻,我只觉得心酸。哪怕他可恶地活着,也比这个死样子强啊。
他吃力地扯开唇角,笑了起来,“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对不起,是因为自己没能像我说的那样活着,还是对以前的事。他的手慢慢摊开,想要握我的手。我迟疑了片刻,还是伸了过去。他的手瘦极了,泛着冰冷的温度,让人心惊。
他闭了闭眼,“余冉啊,我想帮帮你的,可是……我没有力气了。以后,你要自己好好走。”
这场景太让人伤感了,幸好他的体力不支,很快昏睡了过去。
“谢谢你啊,余冉。”方子殷走过来,对我道。方明珠已经哭得岔过气去,方子殷无奈地摇摇头,仿佛了习惯了一切,“医生说,哥醒过来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直到某天,彻底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