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一会儿给我打回来。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拿着手机在她宿舍门口徘徊了好一阵,终于接到了她的回电。这次稍微安静一些,但还是抵不住那种有韵律的嘈杂。
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肃然道:“你现在在哪呢?”
她打着马虎眼:“外面。”
“外面哪儿?”
她支支吾吾,说:“就是外面啊。”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她有问题,于是又问:“你在外面做什么?”
“赚点钱,总还是要过日子。”珊珊声音凉凉的,听上去让人有一丝心疼。
可能女人真的是有直觉这种东西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特别敏锐地指了出来:“你是不是在尊煌?”
她一下子愣了,久久没说话。
沉默在这种时候通常都是有肯定意味的。
曾经问我能不能和她一起离开尊煌的珊珊,如今一言不发,自己又钻回了那个伤心地,在那种地方,重新开始肮脏地讨要生活。
我恨铁不成钢地想要骂她,却实在不舍,更不知道从何骂起。
我听到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醉醺醺地道:“珊珊,刘老板说今天要看你跳脱衣舞。”
“哦我来了。”她回应道,然后对我说,“小愉,我先不和你说了,我那边还有事呢。”
“珊珊你别去!”我立刻叫住,想赶在她挂电话之前制止住她。
然而电话那头只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接着便是无情的挂机声。
她听到了我的话,我无比笃定。
面对按下去的手机,我特别无助地蹲在珊珊寝室门口,东张西望地不知该往哪去。
这段时间我也挺崩溃,我想了很多我和珊珊这次见面要说什么。我该不该告诉她康康得了白血病的事情,又要不要问她这宗案子背后的真相。我真的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这通对话如此简短,却如此悲哀。
我特别想去尊煌把珊珊拉出来,可是我以什么名义,以什么资格呢?
我挺崩溃的,连自己宿舍都没回,就出了学校,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医院去。
路上何孟言打了个电话来,问我医院那边一切可都还好。
我说都好。
他说那就行。
我不知是一时来了气还是脑子不清醒,竟然主动道:“等康康痊愈了,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他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就在我准备挂断的时候,他说:“好。”
冷漠,我们都冷漠,仿佛这是最爽的事情。我们只有交易,只有冷冰冰的利益互换,这样一切都可以变得单纯,变得直接起来,不要掺杂那些感性的温情的东西。
晚上我嫂子看到我的时候,和我打听了很多关于何孟言的事情,问我是不是找了个特别有钱的富二代。
我说没有,就是普通人,对我挺好的而已,愿意给我家里人花钱。
我嫂子一脸黯淡说那真好,真羡慕你,你要好好珍惜。
我知道我嫂子是想到她自己了,我哥那人渣别说善待她家人了吧,他连对自己亲生儿子都那么没有人性。
夜深了之后,我嫂子回宾馆了,我说我在这看着就行。结果后半夜我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没想到的是,一觉醒来大概凌晨一点,我居然看见何孟言在我旁边坐着!
我还以为自己看见贵了呢,揉了好几遍眼睛才确定真是他,带着困意,我问道:“你怎么在这?”
“不想回家。”
“家里多好,又宽敞又舒服。”我看着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的他,“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受这罪干什么,体验人生么?”
何孟言头也不抬:“回家总想起我姐。”
他这一说我就闭嘴了,我甚至想,该不会滕思芸去世之后,他一直没回过家吧。
我还没问,何孟言就自己证实了我这个想法:“我姐走了之后,我特不愿意一个人在家待着。所以陪你回老家呆了一阵,回来之后干脆住公司了。”
“那你今晚怎么不住公司?”
我本来以为他又要头也不抬地搪塞我两句,没想到何孟言温柔地抬起头,颇为慈爱,甚至还带着一丝宠溺地对着熟睡的康康:“你说话声音小点,别给孩子弄醒了。”他压低了嗓,“我回公司干嘛,冷冰冰的,还不如这儿,好歹有人知冷知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