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曾想过,
是不是叫衣飞石单独和徐莲谈话。毕竟,关上门来,
衣飞石与刘叙恩、徐莲才是至亲同门,谢茂总要隔一层。若衣飞石有些不好启齿的话要对徐莲讲,谢茂在场也不大方便。
可他转念又想,刘叙恩的脑补能力已经够奇葩了,
徐莲也不知是哪个等级的脑补选手。
万一他不在场,只留衣飞石去谈话,
那俩不省心的又把他脑补成一个奇奇怪怪的“态度”,再弄出一堆令人窒息的荒唐事来……谢茂已经不想收拾这种烂摊子了。
所以,
衣飞石出门的时候,
谢茂也跟在身边。
当着两个徒弟的面,
谢茂就这么亲昵地搂着衣飞石,用一种很亲密温和的姿态同坐一张沙发。
刘叙恩和徐莲显然又脑补了一个浴室play的情节。
刘叙恩强行忍住了做贼心虚的尴尬,看上去倒是挺镇定,若无其事。
徐莲则低下头,
显出了几分惶恐。就算他曾经对君上心存妄想,
此时也早就磋磨殆尽了,
不可能有任何怨憎嫉恨的情绪,
仅余下后怕与畏惧。
谢茂与衣飞石显得越恩爱,他这份愧悔畏惧越深沉。
曾经只怕君上,
现在也害怕恩师。
“起来说话吧。”衣飞石说。
谢茂与衣飞石离开这段时间,
刘叙恩与徐莲都老老实实地在待客厅里跪着。刘叙恩半圣修为跪着跟躺着一样轻松自在,
徐莲则是常年承受剖身之苦,
跪着躺着都是一样煎熬难受。
衣飞石在荡神击世界就用圣魂给那个世界的徐莲补过神魂身体,也算是轻车熟路经验丰富。
徐莲才磕头起身,他已分出一缕圣魂,笼罩住徐莲不住崩溃又重生的神魂躯体。
——徐莲所受的苦楚,惟有圣魂能润养补全。哪怕刘叙恩有半圣修为,半圣也不是圣人,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莲一日日苦熬憔悴,给不了任何安慰帮助。
刘叙恩和徐莲都拿眼神去偷瞄谢茂的反应。
谢茂已经和衣飞石沟通过了,也知道衣飞石素来心疼徐莲,这会儿能有什么反应?
他难道还能横眉竖目训斥,不许衣飞石救治徐莲?虽说消耗了衣飞石的圣魂,谢茂也很心疼,可这事儿既不能阻止也不能代劳,只能心平气和地支持。
实在不行,就让小衣再蹲朕胳膊里,朕费点心思给他养着呗!也算是个情趣了。
谢茂苦中作乐地想。
徐莲在永无止尽的苦楚中度过了数不清的日子,几乎忘记了身体神魂健全的感觉。
此时被师父的圣魂强行稳住了不断重复碎裂、重生的神魂与身躯,仅仅是无痛无灾的滋味,就让他触摸到了天堂。他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最疼痛的心口和眉心,早已习惯了痛楚的身体,竟然因为无痛的舒适激出无法控制的眼泪。
泪水啪嗒啪嗒糊了一脸,徐莲竟也没反应过来,看上去像个神经兮兮的小傻子。
不说与他最亲近的刘叙恩和衣飞石作何感想,谢茂在旁瞧着都觉得可怜。这娃可不是无知无觉地死了几千年,他从庐江之畔剖身做祭开始,就一直在被困在千刀万剐的酷刑折磨之中,一刻未停。
谢茂突然之间觉得不对。刚才小衣为什么没出手替徐莲稳住神魂身躯?
他不敢。
他知道徐莲是怎么死的,他不知道谢茂的想法,所以,他不敢随意出手。
直到谢茂明确地表现出了对徐莲的“谅解”,认为徐莲的“爱慕”不构成“觊觎图谋”,可以被宽恕时,衣飞石才替徐莲缓解地狱般的痛苦。
饶是如此,刘叙恩和徐莲也都小心翼翼地看谢茂脸色,惟恐谢茂不悦。
所以说,你把气氛搞得这么恐怖,小衣怎么敢对你表白?活该你追不到!谢茂一阵气苦。
他追衣飞石不可谓不辛苦,好不容易养出一个亲亲小心肝衣,架不住君上从前积威深重。这给人留下的心理阴影也未免太大了吧?!暗恋就要处死,死了还不得安宁,只怕徐莲死后,衣飞石多看君上一眼,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脖子够不够硬。
“恩师容禀。”徐莲缓了一刻才找回理智,“弟子有罪,求恩师收回圣魂。”
他这时候才感觉到下巴凉飕飕,有泪水正在吧嗒吧嗒往下掉,连忙用手抹了,努力恢复肃静整洁的模样。更怕恩师认为自己哭泣乞怜,说话时声音都竖了起来,半点不敢撒娇:“弟子本不该回来。师兄宽怀友爱着意施援,弟子……弟子也听闻恩师,恩师慈爱,对弟子过去不能释怀……”
“弟子此来并非乞求君上宽恕。”
徐莲不敢与衣飞石目光接触,最好的选择就是跪下,将额头碰触地面,什么也不管了。
“弟子犯上狂妄,本就该死。他日若有天罚降下,斩去不人不鬼之身,也是弟子罪有应得。只求恩师不要再牵念弟子,弟子……不值得恩师惦记。”他还是不肯主动去告诉衣飞石,那个他认为只保持在他和君上之间的秘密。刘叙恩虽也知道,可刘叙恩也没有大嘴巴四处嚷嚷。
刘叙恩本想替徐莲说几句话,又觉得这或许是小师弟以退为进的策略。
如今师父和君上正是感情深厚如胶似漆的时候,若小师弟直言当年我觊觎图谋君上、被君上记恨至今,师父心里能好受么?纵然师父再大度不计较,哪个徒弟敢和师父抢男人?
小师弟说得这么支支吾吾,师父眼里不揉沙子,肯定要问内情,比如,你怎么就犯上狂妄了?
届时小师弟再多求告两句,就能慢慢地顺下来了。
哪晓得事情并未按照他想象中的发展。
衣飞石久久不语,也是在斟酌该如何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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