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地悲伤。
她不曾见过那位英勇的将军,即使来自同一个地方,即使曾饮过同一条江的水,却也只是个陌生人。倘若,不是的,曾发生过的,不是那么远的,而是非常亲近的人呢?
曾和她一同欢笑一同哭泣,相互爱着的人呢?就像、就像大姐那样呢……大姐。
那个噩耗,一遍一遍地冲击着庄叔颐的心。那是真的吗?是假的吧,就像十几年前那样,不过是世人认为的假象,其实,大姐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里。
然后又有某一天,突然从楼梯上来,如竹子一般清秀挺拔的身影,那般的高洁无暇。哪怕不需要看清脸,庄叔颐相信自己也会在那刹那将她认出来的。
就像那一次一样。
“大姐……!”
泪如雨下。
明明是个大人,明明早就经历过那些生离死别了,明明该学会隐忍的,但是她还是像极了一个孩子,声嘶力竭地痛哭着。那是她最崇拜的人啊,那是她想成为的那个人啊,那是她深爱着的大姐啊!
不管失去多少次,都不会习惯的。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会悲伤的。
为什么要生活在这个时代呢?若是在和平的年代该有多好呢,不会有人能夺走她的大姐的,她故乡的那些深爱着的人的性命。
庄叔颐由衷地祈祷着。
不管是谁都好,来拯救这个国家吧,来改变这糟糕到极点的一切。
“老师,郑山长来了。”程立在充作报社的教室里找不到舒老师,就知道她一定是又跑到这棵百年的银杏树上了。
联大在蒙自的南湖东岸租了法国“海关”的遗址作为教室,蒙自人民也十分热情地招待,将拿得出手的房屋都腾让出来了。但是事实上,校区所在的南湖东岸只能算是一片荒郊,环湖尽是泥路。虽然租了许多房屋,但由于来的师生众多,居住条件也日益窘迫。
即使如此,蒙自师生依然怀抱着对生活、对学习的热忱却从没有褪色丝毫。
全体女生借住城内早街周伯斋楼院,学生名之曰“听风楼”;几位教授租住的一幢西式二层小楼,也取了个有趣的名字,叫作“天南精舍”……至于庄叔颐呢,她住得更是偏远,周围尽是农田和荒山,大家便取了个“世外桃源”的名字。
“明明没有种多少桃花的说。”庄叔颐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但还是笑纳了。
哦,得说回银杏树吧。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校园里有许多美景,但是庄叔颐最为喜欢的却还是这棵银杏树。明明来时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没有半点的美感。
而如今只是好上一些,长出了许多细小的深褐色的芽儿罢了,连一片绿色都还没有开始绽放呢。就是不知道老师喜欢它什么地方。
“你不觉得这些芽密密麻麻的,令人感觉到大自然的生气勃勃吗?”就像这个国家,就像国人一样,无论凌冽的寒冬来摧毁多少次,都会重新萌生出希望来,密密麻麻,生气蓬勃的希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