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西迁昆明。
那里是中国的西南角,三面环山,南濒滇池,湖光山色,灵秀迷人。而那里离庄叔颐的故乡,离那个三面环海,穷乡僻壤,除了橘子和海货,只剩下肆虐的绿壳的永宁,两千多公里。
那是怎样的一个数字呢?庄叔颐双手颤抖紧紧地握着拳头,然后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胸口。她的故乡在战火的远方,她的心也在那里。
永远属于那里。
“老师?”和庄叔颐相处了半年,程立总算是摸清自家老师的性子。确实像极了小孩子,但是她性子里的坚强和柔韧,并非是常人能够抵达的。
就好比现在。一千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身强体壮的青年也吃不消这样的长途跋涉。这可不是东部,坐着火车轮船汽车大马的悠闲旅程,问问他们脚下这些裹着烂泥和血泡脓水的鞋子就知道答案了。
但是庄叔颐就在这其中。
“老师你大可不必一定要跟我们走的。”妇女儿童自然有别的道可走,虽然不如东部的交通工具,但是起码不需要她们如此费力。程立自己都累得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了。
“别担心我了,傻瓜,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庄叔颐扶住他。“你自己都站不住了,还关心别人。”
“我……”程立还想逞强,被庄叔颐拍了一下,直直地便往后仰,惊得一片狂笑。
“你还不知道,你们舒老师一个打十个。”郑老师开玩笑道。
庄叔颐举起自己的前臂,笑嘻嘻地展示自己瘦弱的胳膊。“看,别说十个,二十个也是小问题。对吧,阿年,你可以给我作证。”
“那是当然了。”扬波一脸地宠溺,叫众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你就是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你家晏清也绝不可能提出异议的。”这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没见过妻奴吗?
庄叔颐笑眯眯地给男孩子们来了一套传统的马杀鸡,叫他们能够好好地休息到明天,然后顺利应付明天的旅程。不过,在那之前,他们需要应付一下来自师丈嫉妒的怒火。
“我想明天舒老师就没办法帮你们按摩了,因为明天轮到她做饭了。”扬波的这句话,不知道引发了多少哀嚎。
“不要啊,舒老师做的饭,会死人的。真的!”不说其他人,程立第一个就跳起来了。这个动作的故事并不长,一句话就能解释。
在长沙,扬波曾经有事外出回来晚了,庄叔颐就给他们做了一次饭。恩,从那以后,哪怕是还不会走路的小娃娃都发誓要好好学做饭,不让师母被自己做的饭给毒死。
谁会往稀饭里放尖椒,闷烂了以后,那个颜色真叫一个好看,一锅黄褐色的东西,苦涩得像是有人往里投过毒。哦,这个异想天开的大厨,还往里面加了咖啡豆。
“我觉得那应该会很香啊。咖啡就很香啊。”庄叔颐还嘴硬呢。
“没有人会往煮烂了的稀饭里放这个。这和投毒唯一的区别就是,可能毒药还会伪装的比较好入口。”扬波吐糟。
“哼。”庄叔颐悻悻地移开目光。虽然她很想反驳啦,但是确实很难吃,没错。后来,他们就吃了一顿土豆。这大概是庄叔颐唯一不会把人弄死的菜谱了。
庄叔颐扫了一圈可怜巴巴望着她的学生们,无奈地宣布。
“要不明天还是吃土豆吧?”
“谢谢老师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