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亲身上阵。没有比不战而降,更侮辱一个军人的尊严的了。
没有什么比丢失了东三省,更叫他们颜面无光的了。那哪是他们输掉的,是他们拱手相让的,就这么地将祖祖辈辈生长的耕种的土地,让给了一群小丑。
“满洲国?算什么东西,他早就是台上一鞠躬的人物了。什么地方也放不下他这座腐朽的龙椅!”
“天朝上国,不是白叫几千年的。二十年的时候就是没有打,如果打了,怎么可能会输呢!”
到处皆是激情地演说声。大街小巷皆是欢庆和鼓舞的声音。这一场战役好似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人人都是诸葛亮,掐指一算,便能得出最后的结果来。
就算是庄叔颐也不忍抱有了极大的期待。若是真的能够赢,不说是能将那东三省赢回来,但是好歹也能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给四万万中国人出一口恶气。
然而这一场战斗只维持了三天。
日军不惜调动海陆空三军的兵力,布成了陆、海、空联合进攻的阵势。飞机、军舰,还有源源不断地陆军支援,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野兽疯狂地撕咬着猎物的咽喉。
最终,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英勇的中国将士们浴血奋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四百条铁骨铮铮的汉子阵亡于此,还有许多守城的士兵在日军占领城墙之后,不愿苟且偷生,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誓与祖国共存亡!”
这颗充满希望和悲哀的种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埋进了心底的土壤里。等待着某一天,在鲜血的抚育之下,破土发芽。
这个悲伤和激昂的一月好似漫长没有尽头似的。1月3日山海关被日军占领。而那无所作为的南京国民政府,竟然在1月31日宣布要将北平的珍贵文物南迁。
这就好比是还没有开始打战便开始准备失败了一般。这样的举动激起了各界民众团体强烈反对,搬运工人罢工。
一如既往的游行、演说。庄叔颐站在人群里,再也感受不到往日的激情和兴奋了。她甚至平静到做不出一张与旁人相同愤慨的面孔来。
莫大的悲哀从她的心底升起。
这又有什么用呢?文物的南迁也许又是一次不战而退的宣言。然而这并不代表什么。保护文物有一定的道路。这沧桑的北平城不知被诸国列强踏破了多少回,不说别的,那万园之园的废墟依然耸立在城市的中心。
若是能留下些什么当然也是好的。总比送给那些侵略者要好得多。
但是人们的愤慨怒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哪有连打也不打,便想着后退的呢。这和那腐朽得将半壁江山拱手让人的大清有什么不同呢。
将国家从无能的皇族那里拯救的孙先生,必定不会想到自己的继承者也是如此无能吧。
“如果孙先生还在,绝不会任由他们这般胡作非为的。校长,笑话吧。”庄叔颐在辩论会上口出狂言,自然有蒋校长坚定的拥护者与她辩驳。
然而在这苍白无力的现实面前,一场口舌之辩的胜与败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