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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天明。
“榴榴,你一夜都没有睡吗?”扬波起来的时候发现床上没有她时是十分惊慌的。毕竟她昨天才做出那样激烈的行为来。但是幸好的是,她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极端。
只是,这书房的地面都被废弃的纸团给埋没了。
“我想是的。”庄叔颐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靠在了扬波的身上。她想尽了所有的语言,却没有任何一种不叫她想起刀子。
扬波轻柔地替她按摩那红肿的手腕,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
“没关系的。你不必回她的信。如果她能明白,总有一天会知道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如果她自己不想知道,你就是将证据摆在她面前也没有用。”
“我知道。”庄叔颐当然知道,最好的回答,就是再也不要回信。因为那种人不值得她花费笔墨,也不值得她作出挽回。
她们之间什么都不应该存在,除了仇恨。
可是那个人不止是一个日本人。还是,还是她交往了十年的朋友,曾经的志同道合,心心相惜,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啊。
她总是忍不住回想最初见面的那一天。
脸蛋圆圆的,眼睛细长,梳着个乌黑的辫子,穿着制服的女孩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然后低垂着头,如同一朵摇曳的百合,轻声细语地说道。“您好,我叫小川清子,请多多指教。”
然后的十年便如同眨眼一般地过去了。她们曾经相互伤害过,然后相互理解,最后再是相互吸引。她们比任何人都更相合。
扬波甚至还因此吃过醋。
但是也只是过去了。在这封信到来之后,那些曾经的美好,曾经的快乐,全都变成了扎进庄叔颐心底最深处的刺。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是的,你们是的。”
庄叔颐摇头,从扬波的怀里站了起来,坚定地说。“但是现在不是了。永远也不会是了。”
最后,她还是没有办法和那个曾经的朋友,如今的敌人说出什么话来,无论是真相,还是嘲讽。她只是割下了草席的一角,塞进了薄薄的信封之中,寄了回去。
古有管宁华歆割席断义,今天便让她这愚蠢的现代人模仿一回吧。
她想熟知中国典故的清子不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含义。如果连这样,都不能点醒那个人的心,那么应该也没有什么可以唤醒她了吧。
庄叔颐痛苦地抱有些许期待,可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她还能期待些什么呢!
但是到了10月有了一丝转机。自《凡尔赛条约》以后成立的国际联盟在九一八事变后派出由英国人李顿率领的“国联远东调查团”前往东北,调研中日争端及事变真相。
在十月国联向各国公布了《国联调查团报告》,承认中国对东北的主权,否定日军的行动属于“自卫”,否定伪“满洲国”的合法性。
但是在报告书的后半段却不主张中国收回东北,建议设立一个有日本顾问参加的“自治政府”。这与将自己的领土拱手相让有什么区别!
弱国无外交。
从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