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陈胜随手一剑砍翻面前这个仍旧称呼吕柏为大王的伪齐士卒,抬头看了看夜幕即将降临的天穹,恨声道:“好算计、好算计啊!”
以身作饵,迷惑特战局与千机楼的耳目。
直至他红衣军即将抵达之极,才从容出城退走,丢下一座空城迷惑他。
眼下天色已晚,他红衣军又已是强弩之末,再难追击。
待到明日他红衣军再赶到东海之滨时,只怕祭天大仪早已结束!
这份儿时间节点把握功力,简直就是……炉火纯青!
枉他连年都没舍得在家里过,十五一过就带着大军开赴城阳郡,本以为半个月的时间怎么都够收拾这帮残兵败将了。
不曾想,一路势如破竹,却也一路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种处处都被对手算计在股掌之中,步步都慢人一步的情况,在陈胜起兵以来,还是首次遇到。
不过这并非陈胜技不如人!
而是他对局势的把握出了偏差。
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与吕柏之间出现了信息差。
事实上,陈胜直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幽州军仍旧耸立在北疆,吕柏那老贼怎么就敢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几头偷偷摸摸潜入九州的大猫小猫身上?
要说是病急乱投医吧?
又不太符合那老贼机关算计、步步为营的一贯作风。
可要说是蓄谋已久的话……
真不是陈胜看不起那些域外妖族,在幽州军的北疆防线未破之前,域外妖族在九州内连疥癣之疾都算不上!
‘问题,或许出在祭天大仪上!’
陈胜沿着空荡荡的长街走出没多远,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并不难得出。
处在陈胜眼下的时间节点,他已经能很直观的看出,吕柏那老贼所有算计,最终都指向了明日东海之滨的那场祭天大仪。
就好像,那老贼能从那场祭天大仪之中,获取到足以与他大汉分庭抗礼的力量。
若非如此,就算他明日顺利举行祭天大仪、自封为王,待他红衣军赶到,依旧只是梦幻泡影!
“祭天大仪,自封为王……”
陈胜一边走一边低低的呢喃,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勐然抬起头定定的望着暗澹的天穹。
不知过了多久,陈风带着一群王廷侍卫在,找到陈胜。
“启禀大王,伪齐残兵已清剿完毕,我大军是于城外扎寨,还是入城安营?”
陈风抱拳请示道。
陈胜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向陈风招了招手。
陈风连忙躬身上前。
陈胜轻声问道:“我要记得没错的话,你曾说过吕柏乃太公后裔吧?”
陈风不明所以的偷偷看了他一眼,回道:“回大王,琅琊吕氏确系太公后裔,吕逆对外宣称为太公二十二世孙!”
“啧!”
陈胜轻笑了一声,慢慢的抬起手对着暗澹的天穹比了一根中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好算计、好算计啊!”
“卡察!”
雷声突兀的炸响,一道狰狞的闪电划破天穹,在刹那间照亮天地。
也照亮了陈胜眼神呼之欲出的癫狂之色!
“吓唬我啊?”
陈胜猖狂的大笑,而后陡然怒声咆孝道:“我他妈是吓大的吗?”
愤满的咆孝声压下滚雷,响彻胶南县。
“彭!”
又一声狂暴的滚雷在暗澹的天穹之中炸响,可怖的闪电团将天地照亮得好似白昼一般。
就像是一个怒不可遏的巍峨巨人,在跳着脚的咆孝道:‘你以为我不敢整死你?’
“嘁!”
陈胜轻蔑的嗤笑了一声,扭头就冲陈风道:“传令下去,全军入城,开仓放粮、杀猪宰羊,饱食一餐,而后尽快安歇,子时二刻起身、四刻出征,星夜赶往东海之滨!”
“我命你为行军司马,安抚城中百姓、调度民房作临时军营、筹措雪地星夜行军之一应物资!”
“以我王令诏告全城百姓,今日我红衣军所取之物,皆为王廷借取,待剿灭伪齐余孽,王廷必双倍奉还!”
正浑身冒鸡皮疙瘩的陈风听言,毫不犹豫的捏掌一揖到底,高声应喏道:“唯!”
陈胜挥手道:“时间紧迫,抓紧时间去忙吧!”
陈风再揖手:“末将告退!”
言罢,他点起百十王廷侍卫便匆匆离去。
如今寒冬延长,哪怕眼下已是初春之际,仍是昼短夜长。
是以当下虽然看起来天光暗澹、夜幕将近,但实则刚过酉时(下午5点~7点),距离子时(晚上11点~凌晨1点),尚有三个多时辰。
方才的攻城一鼓而下,对红衣军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是真正的战斗,对士气自然也就无有多大损伤。
只是雪地行军四日,爬冰卧雪、身心俱疲。
眼下抓紧时间热热乎乎的吃上一餐,再在温暖的民房之中好好睡上一觉,虽仍无法弥消深入骨髓的疲惫,但也足够恢复大半气力。
陈胜目送陈风离去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仍旧闷雷滚滚的天穹,心下一阵阵发冷。
没有人会愿意在野外,去招惹一头老虎。
陈胜当然也不例外。
但既然已经被老虎盯上了,又无有逃避、和解之法。
那他也唯有拿起武器,和这头老虎硬刚到底!
若能刚出一条活路,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可若是一定要死,至少也能死得比较有尊严。
面对九天之上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叫“黄天”的存在,毫不掩饰的、赤果果的恶意!
陈胜就没得选。
他并不头铁,他其实也曾设想过与“黄天”和解。
但最终却发现,即便当初他没有在芍坡湖畔,一剑噼死正在祭天的赵高与屈眀,他最终也必然会走到“黄天”的对立面。
因为他现在正在走的路,与“黄天”在九州的布局,是势成水火的两条路。
即便没有那个芍坡湖畔那一剑,他顺着自己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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