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得叫他大弟。”
陈月愣了愣,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大,大弟!”
“哎!”
陈胜应了一声,笑呵呵的点头道:“这才是一家人嘛!”
人心可能都是捂热的,当初的陈胜,也总以利益得失来衡量人际关系。
陈家人与陈骜用不计得失将他捂热,他比任何人都更想保持这种现状。
哪怕他很清楚,随着权力与利益越来越大,以及时间的推移,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终究会一点点的慢慢变质。
但他仍固执的希望,他活着一天,陈家就和和睦睦、热热闹闹一天。
保护陈家人不受乱世荼毒,是他起兵的初衷。
现在或许他已经有了更大的志向。
但他从未忘记自己的初衷。
陈月看着他干净的笑脸,那颗忐忑的心终于也放了下去,“嘿嘿”的憨笑道:“大弟,俺临行前,阿爹命俺给你带话,说幽州军至多还能撑两年,让你早做准备!”
“两年?”
陈胜心下巨震,看了一眼陈刀,却见陈刀也是一副又震惊又疑惑的模样,当下连忙追问道:“长姐,伯父可曾说明,幽州军为何只能撑两年?”
“是至多两年!”
陈月纠正道:“至于原因,阿爹没有说,俺就不知道了。”
陈胜再次将目光投向陈刀,希望陈刀这个自小在北疆长大的幽州军老卒,能多少给自己一些提示。
陈刀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恐怕,是上将军他老人家,快要撑不住了……”
陈胜:“何出此言?”
陈刀想了想说道:“我曾听大爷提过一句,说我幽州军之战阵,之所以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力敌百万犬戎而不落下风,乃是因为上将军他老人家一直在以自身为基石,承转九州大阵之力入我幽州军之战阵!”
“前年九州大阵破碎之际,我便曾忧心过,没了九州大阵之力入战阵,我幽州军该如何抵挡百万犬戎攻伐,后来一直未曾听闻过北疆防线告急,才慢慢熄了此念!”
“而今想来,怕是上将军他老人家,以自身的力量,填补了九州大阵之力的空缺。”
“那么大一个北疆防线,上将军纵是该盖世之力,又能支撑多久?”
他神色郁郁,语气中饱含激愤之意。
“兵圣……”
陈胜拧起眉头:“若我命稷下学宫振兴兵家学说,是否能减轻兵圣他老人家几分……”
“负担”二字还未出口,他突然就想到了稷下学宫内百家争锋,心下突然一个恍忽,暗道:‘百家争鸣,莫不是为此?’
陈刀摇头:“这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王贲将军不是已经入了我大汉吗?大郎何不去问问王贲将军,他定然比我更清楚北疆的情况!”
陈胜心道了一声“也是”,以王贲在幽州军中的地位和实力,他知晓的应该不比自家大伯少多少才是。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的想到从项梁到王贲,先后如此多的幽州军强将悍卒解甲归田,是否就是因为北疆防线破碎之势已不可改,这才藏兵于民?
这些问题,看似离陈胜还很远。
但他已不得不面对。
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他已经是九州个子最高的那一小挫人之一。
现在还不想想该如何应对,等到真需要他顶上去的时候,他才手忙脚乱的带着红衣军上去送死吗?
还有,北疆防线若是破碎,陈骜又该何去何从,不提前想想应对之法,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陈骜战死在北疆吗?
“行了,这些烦心事回头我再去找王贲询问!”
陈胜起身,笑呵呵对陈月说道:“长姐,到了大弟这里,就是到家了,我汉廷没有什么宗室之说,但只要不欺人,我大汉有的,长姐都可以有!”
陈月愣愣的一仰头:“啊?”
陈刀起身笑道:“小娘天性纯善、嫉恶如仇,在军中家小之中,便是除了名的任侠,断不会行那欺人恶事!”
陈月听言,高兴的弯起眉毛“嘿嘿”的笑。
陈胜瞅了瞅她,暗道自己这个长姐,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是实心眼啊!
他伸出手,“走啦长姐,咱们回家啦!”
“哎,回家!”
陈月起身,抓住他的衣袖,姐弟俩并肩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看到低着头恭恭敬敬站在门外的王武之时,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扭头横眉问道:“大弟,王离那厮人在何处?”
正要开口向陈胜行礼的王武听言,身躯勐地一震,到嘴的话愣是又咽了回去。
陈胜的眼角也抽了抽,沉吟了两息后,如实答道:“他现在应该陈县稷下学宫。”
陈月拉着陈胜就外走:“走走走,找他算账去,乃公要不打爆他的狗头,算乃公学艺不精!”
一提到打架,刚才还略显憨直的大姑娘,瞬间就活蹦乱跳的跟只脱缰的哈士奇一样!
陈胜任由她拉着自己的大袖往外走,暗暗给王武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
王武回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儿。
陈胜收回目光,心头盘算着,下一步要如何才能将王翦这员老而弥坚的大将,拐入王廷为将。
这事儿已经不难了。
王翦生有二子,长子早夭,唯余王贲这一脉。
如今王翦主动派遣家将,将王武与陈月一并送入管城交至他手。
这已经足以说明,王翦都对姬周的未来感到绝望,以及,他都认为汉廷一统九州已是大势所趋!
之所以王翦到现在还在坚守,想必只是出于对姬周的愚忠……
若陈胜是个君子,或许会成人之美,全了王翦的忠义。
但可惜,陈胜只认为自己是个真小人。
而现在,王贲三父子都已经落到陈胜手里了。
再想拿捏王翦,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在陈胜看来,这事儿就只缺一个契机了!
一个将利益最大化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