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走在凸凹不平的蜿蜒小道之上。
这两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妖一人。
走在前面的侏儒,高不过三尺,赫然长了个老鼠的脑袋,衣衫破烂,身背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手中则拿着铜锣,不时的就要敲上一下。嘴里更是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虽然五音不全,毫无音律的美感,却是更增添了些许的滑稽可笑。
跟在鼠妖身后的则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近六尺的身高,足足比身前的鼠妖高出了一倍,虽然同样穿着破破烂烂的麻袍,但举手投足间,却依然掩盖不住潇洒的气度。
“大侄子,怎么垂头丧气的,难道你鼠爷唱的不好听么?”鼠妖突然停步转身,一改之前的得意洋洋,板着脸仰头对青年训斥道。
“没有。”青年面无表情的敷衍了一句,依然耷拉着脑袋。
“哼,谅你也不敢。因为这首歌,鼠爷我可是狠狠被大王夸赞了一番呢……好吧,鼠爷承认,这首歌是你小子想到的,但鼠爷也给你好处了啊。看看你这一身衣衫,大王赏赐下来,鼠爷我都没舍得穿,就给你了,比你之前那酸不溜秋的袍子可是威风多了。”鼠妖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对着青年指指点点,“做人,不,做妖要知足,更要懂得感恩。”
“大老鼠,我只是想不通,山上那些妖怪,怎么那么轻易就相信我是你的侄子呢,咱们怎么看都不像啊。”青年挠了挠鸡窝般杂乱的脑袋,问出了困扰他一路的疑问。
“嘿嘿。”顿时间,鼠妖就笑的见牙不见眼了,“要不怎么说咱鼠爷聪明呢,那些傻蛋,整日了就知道吃喝拉撒睡,然后就是惹是生非,又懂得什么?咱鼠爷只说我那可怜的妹妹被猪油蒙了心窍,不仅跟着一个凡人私奔了,还生下了你,所有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人妖殊途,生出的孩子,自然要特别一些了,嘎嘎。”
鼠妖这个谎话未必见得有多高明,主要还是山上那些小妖的智商,实在让人堪忧啊。
人鼠杂交?
青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好像是在骂自己,好在,他强忍住暴打这个只懂得坑蒙拐骗的鼠妖一顿的冲动,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我到底是谁呢?
明明知道自己叫展亦白,可过往的一切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啦,别多想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咱们又不用像山上那群傻蛋,上阵杀敌,平日里,巡巡山,敲敲锣,要不就像今天这样,下山去收收税,乐得悠闲自在。”鼠妖似乎看出了展亦白消沉的原因,便出言安慰道。
“哎,也罢,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展亦白心头一暖,这鼠妖虽然有着万般的缺点,但对自己还算是不错的。
“大老鼠,你刚才说咱们这次是去收税,这是怎么回事?”展亦白两步间就走到鼠妖的身旁,转移话题道。
“你傻啊,咱们栖霞岭上下百十口子妖,又不事生产,每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抢地盘,若是不收税,吃什么,穿什么?靠的就是这税收啊。大王宏图伟志,这么多年来四处征伐,虽缕有败绩,但还是抢下方圆百里偌大的地盘。统领着十万凡夫俗子,这些凡人别的本事没有,却是很会从土里刨食。每年下来,家里倒还是能有些存粮。除了留下一些以供吃食外,剩下的自然要缴税,进献给大王了。”鼠妖洋洋得意的介绍道。
原来,这五胡之洲,虽是妖怪的天下,但繁殖生育的速度有限,加之他们实在没有种地的天赋,大片的土地上,还是生存着不少的凡人。
这些凡人一般都是以部落的形式散落各地,规模有大有小。大的部落,人数足有上万,而小的一些,却是不过百十人。虽受尽妖族的层层剥削,却依然凭借着坚韧以及繁殖生育的速度,艰难的维持着生计。
今天,鼠妖跟展亦白的任务,就是前往五十里外的一个小部落,收取今年的赋税。
两人优哉游哉的行走,虽然速度不快,但凭借着不俗的身体,不用半路休息,也就是花费了两个时辰,便抵达了目的地。
展亦白放眼望去,眼前的这座寨子实在是简陋的可以,矗立着几十个低矮的茅屋,不时的就会有光着屁股蛋的小孩子,穿梭其中,打打闹闹。
看到这群小孩,不知为什么,展亦白没来由的感觉到一丝亲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