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再加上没能及时包扎伤口,导致体力开始匮乏的感觉,已经开始严重的影响了她的判断力。
只能靠自己的审神者知道,她剩下的机会不多了。
——对方是要活活折磨死她!
既然如此……
她抬眼看向来时的道路,原本略显疲惫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愕然。
“那个是……出去的路?!”
然后不等躲藏在雾气中那个怪物的反应,她突然拔腿就冲了过去!
左脚踝背后的断筋生生扯着伤口,痛得安原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她用刀鞘充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跑过去。不过虽然是“立刻”就冲过去,跑得却并不快。
也许是她表现出的急切和欣喜太过真切,以至于成功迷惑了对方——它如愿的再度冲了出来。
原本正在往前狂奔的安原时羽在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刹车,强压下咳血的冲动,在急速转身的同时,熟悉的半月形刀光先至而去!
“吱!”
被砍中的黑影扑棱扑棱的摔下来,无力地裂成了两半。
安原时羽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因为她刚才调尽全身力气的一刀,居然才砍到一只小蝙蝠!
就在她知道自己被算计的同一刻,那股熟悉的冷风从背后袭来!
仓促之下,她只能用力往前面一滚,才勉强避开了对方致命的那一击!
不过也不是没有丝毫损伤的——安原时羽背后的衣服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光洁的背部肌肤以及上面豁然浮出的崭新伤口,鲜血的气息直冲鼻腔,打湿了一大片衣衫。
“唔……”
跪在地上的安原时羽突然觉得背部的伤口疼痛无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钻出来,于是她忍不住松开了左手的刀鞘,改为用左手捂住右肩。
此时此刻,她能够感觉到敌人正站在自己身后,手中的刀正高高举起,并向她再度砍来!
这股近在咫尺、强烈到恶意的气息刺激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砰——”
一道光芒忽然从她背上爆发出来,驱散周围的雾气,某个熟悉的气息从光芒里豁然浮现。这才一照面,就让黑影像是被砍了一刀一样的惨叫起来,也顾不上杀她,踉踉跄跄的转身逃走了。
大量的缺血令安原时羽头脑发沉,几欲栽倒,搞不清楚这个光是怎么回事。
【……请振作一点,主公。】
也许是幻觉,安原竟然听见了已经沉睡的烛台切光忠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稳重与安定。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总算来了。在彻底昏迷前,审神者似乎看见了药研的身影从浓雾中浮现出来,见她浑身是血的跪在树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大将?!”
……大概这也是幻觉吧。
“……”
安原时羽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她只是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隐隐揪着发疼。
那个一直保护她关心她的青江,明明跟周围那些刀剑残骸是不一样的,为什么最后都是同样的结局。
这是第几次了?
前一秒还在谈笑说话的朋友,下一刻就毫无征兆的死去……这样哀伤的经历,她到底还要经历几次?
又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中,会目睹多少次死亡。但在这个世界里,她看到了比自己过去大半辈子都还要多的死亡与分离。
也许对于那些刀剑来说,这样子摆脱一切的沉睡未尝不是好事,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她真正的感受?
没有。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快要无法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内心了。
“……你真可怜。”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
披着和善爱人的外衣,再苦再痛也能对人微笑,然而底下到处隐藏着怎样自私卑劣的灵魂,没有人说得清楚。
身后的枯树忽然掉落了一截干枝,“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像是在赞同这个观点般的无声嘲笑她。
沉浸在复杂思绪的审神者被吓了一跳,待回过头去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尽管只是一截树枝,可她还是明白:自己该走了。
临走之前,她用手帕将那把碎刀的残片包裹起来,小心的揣进怀里带走——由于当初捡起他时,便没了鞘,如今也只能如此。
此处虽说是大片的墓地,刀剑与怪物的残骸随处可见,可安原还是不想把笑面青江一个人埋在这里。
那样……太孤单了。
在收拾碎片、这个令人忍不住难过起来的过程中,安原脑子里有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跳出来:审神者对于刀剑来说,算不算是另外一种鞘呢?
约束它们,释放它们,安抚它们,是囚牢,也是归宿。
出于这种想法,或许才是最后笑面青江会对她说那番话的原因。
【“但是我已经不冷了……你就是我的火。”】
扪心自问,安原时羽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拯救到对方,可是她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够给青江那像是泡在冰冷湖水的一生中,带来或多或少的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样,对他而言,或许就足够了。
安原时羽怀揣着那个手帕和里面的东西,心不在焉地顺着内心的“线”缓缓地走着,脚下时不时会传来骨头和刀剑碎裂的脆响,周围阴风凄凄惨惨的的吹过,卷起地表上猩红的风沙奔向远方。
当不知走了多久,又有新的大风刮过时,安原时羽下意识地顺着这阵打着旋儿的风沙方向看过去,眼睛不易察觉的顿时睁大了。
湖泊。
漆黑平静的湖泊。
然而有一轮血月高悬在湖面上。
不!那不是月亮,而是……!
审神者猛地停下脚步,墨色的眼眸倒映出坐在湖中央的场景:无数外形完好的刀剑插在潮湿的泥土里,这个不足巴掌大的湖心岛上,满是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