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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三表姐来。
三表姐说着那样的话,走入海棠林,甚至于不偏不倚走到了四表妹所在的地方,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
如若当天春宴上不是恰巧有苏彧在,这件事究竟会不会被段家上报官府请人捉凶,那都还得两说。毕竟段素雪死的时机不好,方氏为了圆自己的脸面名声,不愿意将这事闹大是最有可能直接将此事定义为自尽的。
至于由头,胡乱编造一个塞上去谁又还能考证?
甚至于依段家人的秉性,先瞒着这事等过些时候再说她染病过世,也极有可能。
偏偏苏彧在……
都说他是个隔着十万八千里就能循着尸体的味找过来的怪人,这事想瞒,只怕也瞒不过。
但段家还是立即就找了个凶手出来。将这事给了了。
如果问若生相信不相信四表妹身边的大丫鬟就是凶手,她一定会说,一百个不相信。
然而段家人说了话,刑部也就没有理由继续查下去。过不了多久,等到段素雪发丧葬了,这事也就渐渐淡下去不会有人再提起来。方氏的各色宴会,冷清上一段日子。也能重新开始热络起来。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
刑部未曾破获的旧案都还有许多堆在库房里积灰。灭门案也有好几桩,像段家这样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可苏彧今晨看到卷宗被封。归入破获那一列时,眉头就皱起来了。
贺咸说,“五哥,凶手已经伏法了。”
苏彧皱着眉头看卷宗。“嗯。”
“那你为何还看这案子?”贺咸疑惑地问道。
苏彧将卷宗一闭,道:“凶手不止一人。”
贺咸大惊。低头去看卷宗,段家说的凶手,只得一人。他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抬头问苏彧:“五哥。明明只有一个啊……”
“段家的八棱海棠树高几丈?”苏彧反问。
贺咸回忆着,“应当超过一丈。”
苏彧再问:“段家四姑娘重几何?”
贺咸听着,隐隐约约有些琢磨出味道来。正要答听得苏彧又道,“若让你将她吊到树上。可是费力?”这自然是需要力气的,贺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苏彧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动,“那如果让曼曼动手,她可有这份力气?”
“曼曼自然是搬不动人的!”贺咸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她一个弱质女流,平素连多拿两本书都没力气,焉能办到那样的事。”
曼曼是他的未婚妻,京城慕家的姑娘,生得好,脾气好,医术也好。慕家世代行医,出过好几位太医院判,不论男女自幼皆习读医书。因同贺家相熟,俩人青梅竹马一并长大,感情很好,已定下婚期,来年四月便完婚。
所以她有没有力气,贺咸再清楚不过。
然而他说完,才恍然道:“段家的那个丫头身量同曼曼相差无几,即便她比曼曼有力气,也没有可能独自一人将段四姑娘吊到树上去!”
苏彧颔首。
贺咸抓了抓耳朵:“可她有动机,有时间,也有机会……”想了想,他忽然道:“那会不会真凶其实是个男人?”
“也就慕家的姑娘才会不嫌弃你笨。”苏彧叹了口气。
贺咸:“……”
苏彧转身越过书案往后头去,泰然道:“海棠林里那么浓的香气都不曾掩盖住的味道,你怎会闻不到?”
贺咸略显诧异:“什么味道?”
“头油的香气。”苏彧取出本簿子,研墨提笔在上头记下了段素雪的死,“女子才用的头油。”
贺咸一头雾水:“是段四姑娘的头油香气?”
苏彧转头朝他微微一笑,道:“梳头自然有婢女动手,然而她手上却沾了味道,右手中指的指甲缝隙里还嵌了根头发,手心处有划痕。”
这证明,她挣扎过。
贺咸抹汗:“那……会不会凶手其实只有一人,但是个力大如牛的女子?”
苏彧温声道:“你很有想法。”
“一定有的吧?”贺咸眼巴巴看着他。
苏彧将头转了回去,背对着淡声道:“力大如牛的世家女,倒是有趣。”
贺咸怔了怔,“世家女?”
“那头油的香气,是东夷乌兰花的味道。”苏彧提着笔唰唰唰写着,“一小瓶便价值数金,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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