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屏风后的姜采石化了。到底是谁欺负谁?这种不要脸睁眼说瞎话,说不过就撒娇卖萌的本事,还真是厉害的紧。原主不过才刚15岁,面对这种仗着年幼刷底线的妹妹也的确是有些难对付。可惜,如今她姜采换瓤了,可不是能忍得了别人背后搬弄是非的。
姜采给碧柳使了一记眼色,两人转过屏风进了门。正拉着父亲衣袖撒娇的姜淮脸色一白。英国公仍然是那副耐人寻味的神情看着姜采。
姜采恭恭敬敬的福身行了礼,“女儿听闻父亲才自宫中回府,又接着考校弟弟们学问,委实辛苦。便去厨房端了一碗百合蜜枣羹来,给父亲滋补去火。”一面说着,一面顾自端起画着八仙拜寿的汝窑汤盅,放在英国公面前的桌案上。轻瞄了一眼姜淮的策论。很是友好的对姜淮笑道,“四妹妹也在呀。也是来给父亲送吃食的吗?”
女子在闺中该尽的本分,便是协同主母照顾好父亲和兄弟的饮食起居,管理好内宅。姜采这话问的没毛病。你姜淮没送羹汤,没送衣裳,似乎有毛病。
联想起父亲刚才隐隐偏袒姜采的做法,姜淮心中又羞又恼。这个窝囊废姜采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了。姜淮一瞬间尴尬过后,道,“爹爹方才还要我多跟二姐姐学习呢。淮儿却是要多学姐姐的温柔体贴,做事周到。”
“父亲不是说,要你多跟我学习武学之术吗?”姜采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淮。她既然连父亲夸她骑射极好都听到了,那自是也听见了自己后面那些话。饶是姜淮再怎么胡搅蛮缠,仍然是个大家闺秀,此刻涨红了一张脸不知如何作答。
姜采笑笑,“我是因着自幼有心疾的毛病,大哥怕我被病气缠扰,方才教我功夫增强体魄。实是无奈之举。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写字、绣花、弹琴下棋再好不过。妹妹自幼身体健康,是福分,何必来受这份辛苦。”
姜采是病弱之躯,仍能勤练武功,强身健体。姜淮健健康康的,未免有点太娇气了。姜采话中的意思不就是这个。姜淮气恼,却无可奈何。若是当着英国公的面和姜采唇枪舌战,免不得落个姊妹不睦,寻衅滋事的罪名。宁可吃姜采口头上的亏,也不能吃英国公心上的亏。姜淮强压着怒火,偷偷狠剜了姜采一眼。姜采权当没看见,认真的看着垂眸和羹汤,好似完全状况外的英国公。
喝了一口羹汤的英国公此时抿了抿唇道,“这汤的味道极好。”
姜淮找到了台阶,忙不迭道,“爹爹若是喜欢,明日女儿就多和教习嬷嬷学习,也给父亲做。”
英国公顺道夸赞,“好孩子,爹很是欣慰。”
姜淮搂着英国公的胳膊撒娇,向姜采投来得意的目光。姜采心中叹气,果然女人天性就是争宠!
“爹,您还没说,女儿的文章哪里需要修改呢。”姜淮使出浑身解数,来将英国公的所有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英国公拿起桌上的文章,递回到姜淮的手上。“作为女孩子,你写的已经足够好了。”
姜淮其实并不满意,她今天的目的是求英国公将她送进宫中伴读。可眼下姜采在,她不好再多说什么。一面怨恨姜采搅局,一面只好收场,对英国公道,“女儿谨记父亲教诲。二姐这么晚还来寻父亲,想来是有事情要同父亲说。女儿就先告退了。”
语毕,便向英国公和姜采各行了一礼。姜采回礼,目送姜淮转过屏风,听见她的脚步声消失,方才转过头来看向英国公。
英国公于她并不陌生,他与徐世卿同朝为官,同掌兵权,在朝中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怀德年间,正是与民休养的太平盛世,大多数武官都无用武之地。可唯独英国公,参与过平西战争,立下过赫赫战功。凭这一点,徐世卿就难以超越他。更不论他本就是皇亲国戚,更为人谦和谨慎,城府极深了。在顾昭的眼里,英国公是个可怕的对手。可在姜采眼里,便就是一个让人敬畏的父亲了。这种角色的转变,对于姜采来说是需要些时间来适应的。
她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他是我爹后。听英国公道,“身子还没痊愈,这更深露重的跑出来,没的又染了病气。药都按时吃过了吗?爹瞧着,你这脸色还是不好。”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自柜子中拿了一个锦绣编织的软垫子放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吧,别总站着。”
这位爹,似乎是个疼孩子的好爹。姜采依言坐下,又将暖炉抱回了手中。“女儿的病好多了,只是未查出引发心疾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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