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这段时间来,在得知他受了伤后,那苏娘子又是往他家里送鸡蛋又是帮他娘担水的,虽说是打着照顾乡里的名义,可他何尝不知这苏娘子是借此名义过来他家只为见他一眼啊!虽说之前被秦大虎的一番恫吓吓了他一身汗,可哪个男人经得住娇俏娘子的软磨?想想这么痴情的小娘子中意自己,刘秀才心中甜滋滋的同时也有着隐约的得意。
到了该下去当面道谢的时候,刘秀才忙整理好自个的衣冠,瘸着腿下了炕,对着前面的小娘子双手作揖拜谢:“小生代家母谢过苏娘子。”
苏锦含羞带怯的盈盈一拜:“刘秀才多礼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余光瞥见对面小娘子那晕染双颊的娇俏模样,刘秀才不由心花怒放,因为他娘在旁不敢放肆,却只是喜在心里。
等苏锦离开了,他娘去伙房烧水之时,刘秀才不由饱含情意的吟咏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苏锦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头也是甜如蜜的,勾画着她和刘秀才郎才女貌的美好未来,不由喜上眉梢来。
苏锦这副不胜娇羞的模样被对面刚担水回来的秦大虎看了个正着,秦大虎顿时觉得他的肺都气的生疼,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小娘皮怎么就属鸡的似的,记吃不记打,前头那刘秀才见了她跑的跟兔子般快,给了她好大个没脸子,她不是羞恼的差点哭了么,怎么过后就跟没这事似的,上杆子的直往人家的身边凑?这还凑到人家家里了,又是往人家送鸡蛋又是帮人家娘担水的,当其他人都是瞎子么,看不出她那三两重的心思?
秦大虎气的呼哧呼哧直喘,他就不明白了,这小娘皮怎的就有脸没皮的,哪有娘子去上杆子倒贴男人的?难道她就那般看重那小白脸,为了那小白脸连她娘子家家的名声都顾不得了?
殊不知这和苏锦的性子有关。别看苏锦外表瞧起来怯弱,可她骨子里有种执拗确切说是种偏执在,这点从她咬紧牙关坚持不懈每日上山投掷铁锥子一事可以看出,甚至后来的挖地窖挖地道这些事情中也不难看出她的执拗来,只要她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哪怕这事再苦再令她难受,她依旧会咬牙坚持下去。对于刘秀才这人也不例外,她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人有好感,所以哪怕刘秀才前头那避之不及的态度着实令她忧郁了好一阵子,可等她调整好了情绪却依旧能锲而不舍的行动去追求,因为只要她想要的,必定会去想尽办法去得到。
如今见那刘秀才一改之前对她的态度,眉目之间也渐渐流露出对她的情意来,苏锦不由的是一阵雀跃,距离自己得到刘秀才的目标又近了一步,想想就令人高兴。
秦大虎生了一肚子的气回家,肩上的担子还尚未卸下来呢,他屋里那刚刚沐浴完的柳娘子挺着个肚子隔着帘子使唤着,快拿些笔墨纸砚隔着帘子递进来。
说起这个帘子,秦大虎心头又是一阵火大,从他婆娘怀上那刻起,他婆娘就以闻不得他身上体味为由不许他靠近她三尺之内,甚至更绝的是,硬是让他另外打张床在她三尺以外,而三尺之内被她挂了个帘子给隔断了起来,从此以后没她的允许不许他再出现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一见到这个帘子,秦大虎心头窝的火就噌噌的,相反身体却一阵冷过一阵,自家的婆娘厌恶自个到如斯地步,做男人怕是没哪个做的比他还窝囊的了。
听得他家婆娘要笔墨纸砚,秦大虎只得忍了这一口屈辱之气隔着帘子给她递了过去,如今她怀着肚子他不与她计较,一切都只等待孩子落地了再说。
隔着帘子,那期期艾艾的凄苦声音若有似无的传来:“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哪怕秦大虎大字不识几个,可这个恨字却听的清清楚楚!秦大虎在帘子跟前脸色铁青,他拳头握的紧紧,胸口起伏着,恨是么,嫁给了他,她是恨着的是吗?殊不知,殊不知他娶了她,又何尝不是恨着?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倒还不如……想到这,他猛地一个激灵,倒不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