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笑道:“我那处洞府,与几位妖王所居之地正是遥遥相对。”
王英芳只一细思,便知道张衍所说何处,蹙眉道:“那处洞府灵气稀薄,怎能住人?”
她又摇了摇头,道:“大师兄办事向来粗疏,此番却是怠慢道友了,我那鸿雁观也算灵气充裕,道友若不嫌弃,不妨来我处盘恒几日。”
张衍一听,心中微动,这王英芳明明知道自己把那玉妃打得生死不知,却还要把他留下来,分明是想要为他出头担下此事。
不过自己在玄灵岛上做客,却遭人上门滋扰,王英芳此举也是理所应当,因此他微微一笑,道:“那便叨扰道友了。”
此时玄灵岛一处奢华洞府之中,玉妃躺在榻上,正发出微弱呻吟,看上去已是奄奄一息。
她身旁坐着一名白袍书生,此人双眉入鬓,鼻梁贯额,外貌颇为英武,正是东海十八妖王之一,宣瞳妖王童明。
他拿出一粒朱红丹药,喂入玉妃嘴中,这才站起身来,朝着身旁站着一名五官精致,身形高挑的女子问道:“你是说那人名叫张衍,且还用得是剑遁之术?”
此女乃是他胞妹童颖,立时回答道:“是,此是小妹适才遣人打听而来,决计无错。”
宣瞳妖王脸上若有所思,似在想着什么。
那玉妃服下丹药后,不多时,便悠悠醒转了过来,见了宣瞳妖王,不禁嘤嘤哭泣起来。
童颖时见宣瞳妖王半晌不语,忍不住道:“大兄,她醒了。”
宣瞳妖王“哦”的一声回过神来,走到玉妃榻前,目光下望,却并不言语。
玉妃玉容哀哀切切,恨声道:“奴家被人无故欺辱,求老爷为奴家做主。”
宣瞳妖王伸出手抚着她的面颊,指间似有无限温柔,叹道:“环儿,我早就告诫过你,闲来不要惹事生非,你又为何不听呢?”
玉妃两行珠泪挂下,哭泣道:“妾身悔不听老爷之言,只是这人实在可恶,不但调戏奴家,又说了许多诋毁老爷的话,奴家一时急怒,就忍不住与他争执起来,哪想到他下得如此狠手。”
宣瞳妖王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事到如今,你又何必编这些话来骗我。”
玉妃面上有些慌乱,惶恐道:“老爷,妾身说得句句属实。”
宣瞳妖王诡异一笑,手指摸到她喉咙口,再轻轻一划,在童颍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竟然将这玉妃的头颅取了下来,又一卷袍袖,将其元灵收入袖中,随后他仿佛做了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把头颅往童颍面前一递,道:“二妹,你去把环儿的头颅送去给那位张道友赔礼。”
童颍怔怔地看着那颗头颅,突然大喊了一声,道:“大兄,你怎能如此?”
宣瞳妖王看了她一眼,道:“为何不能如此?”
童颍手指玉妃尸身,激动道:“此人欺辱了你的妾侍,你却把妾侍杀了送上门去赔礼,这是哪门子道理?众妖王若是说起来,定会说大兄你是个软蛋,今后叫你的脸面往哪里搁?”
宣瞳妖王听了这话,却是心平气和,一点也不见恼怒,而是笑了笑,道:“你懂什么。”
童颍怒道:“小妹是不懂,小妹只想问一句,大兄昔日的火气和威风又到哪里去了?”
宣瞳妖王撇了她一眼,道:“你可知,这张衍是何来历?”
童颍哼了一声,道:“就算此人来历不凡,大兄也是一方妖王,又有何惧?”
宣瞳妖王摇头一笑,道:“等你到了我这一步,便知修道之艰难,打磨功果都来不及,哪有闲心花在争强斗狠之上?你看这数百年来,我何时因为意气之争与人动过手?”
童颍气苦不已,只觉不但软弱,而且实在不可理喻,索性把头偏在一边,赌气不理。
宣瞳妖王叹道:“如今东华洲大劫将至,谁人敢言必能躲过?这个张衍的来历我也是偶尔听人说起过,他乃是溟沧派真传弟子,如此倒还罢了,可他年纪轻轻却有一座洞天福地在手,将来不定会如何了得,今日他辱我妾侍,我非但不怪责,还杀了她上门赔礼,他定会感佩在心,日后我若有难,便可求他相助,在本王看来,这笔买卖实在是划算的很。”
童颍美目圆瞪,忍不住道:“诚如大兄所言,可外人又如何看待我等?”
童明轻轻一哂,道:“我辈求道所为何来?何须在意他人眼光?你莫被红尘乱象迷了双眼,需知千百年转瞬即逝,若是不能长生,一切皆是虚妄,若是能有助我成道,便是舍了这身家业,也是值得。”
童颍虽觉自家大兄说得有理,可是言语中却透着一股冷酷无情,心中不禁想到:“大兄待人刻薄寡恩,为了大道连枕边人都能舍得,若是有朝一日用我能换来成道之机,他会不会也毫不犹豫舍弃了我?”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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