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眼睁睁看见闯祸精把这位姨奶奶冒犯成这样,急火攻心,真就昏了过去,歪了脑袋,僵挺在地上。
屋外大雨磅礴,闷雷不断,看着面前的泼皮有一会儿,锦华便两眼发酸了。
从地道到这客店,她撑了一路,要不是抱着那点信念,早就晕倒了。
越发累极,皮肉也连带着滚烫起来,身子软绵无力,一阵接着一阵儿,火气窜头,可偏偏头昏脑涨,晕得厉害。急火攻心,晕倒是早晚事。
“阿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锦华发现自己跟前多了好几道人影子。
晃了晃身子,想往前走,但一双脚怎么都踩不稳,左脚一歪,险些跌坐在地,好在一个厚实的肩膀撑着,让她勉强站住了脚。
锦华知道接住她的是谁,心里不愿意,可架不住身子软绵,眼前一抹黑,到底昏了。
王鲲自认为自己前半生是个磊落的君子,他头一回见了姑娘这么把持不住,扶着“投怀送抱”的小娘们儿,见她脸皮莹白,像上等白玉,又瞧她五官精致惹人怜爱,小心探了探她的额头,烫的厉害,不由心中一软,把她先前的暴行一股脑全给忘了,打横抱起,小心翼翼踩着楼梯朝屋子走去。
作为一个单身汉,还是个不讲究的单身汉,王鲲屋子里各种味道齐全,本来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抱着馨香如花的姑娘进去了,突然鼻子就通了,被那股子臭气儿熏得受不住,又跑了出来,提溜着一卷铺盖将姑娘包好,大义凛然又钻进屋,好一通收拾,直到光可鉴人,才将姑娘抱上了床。
探了探小娘们儿的额头,王鲲自觉的又去打了一盆水,他将一块新毛巾浸了凉水,给小娘们儿敷上了。
目光在娇颜上游移,王鲲心里忍不住琢磨,要是他东山再起,这娘们儿甭管是北平哪位爷的小老婆,都要抢过来收入房中,如此可人,只此一面相睹,他便心动了。
锦华再一次梦见高宽,那一幕,她怎么都忘不得——阿宽笑容浅浅,如若暖阳。他身上,一条青虫噬肉噬骨,但他忍着疼,温柔的说:荣华,你是个好姑娘。
平日里这些话,憋着,跟旁人啊,都说不得。
所有想说的话,都在梦里:
“阿宽,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不会让你一起下墓了,小狗蛋的事情,我也不跟你吵了,我不爱钱的,可那钱不一样,我想让荣家重新的站在上海滩,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被自己逼得发疯了,我想钱想疯了,那些来路不正的我也拿了,可我就是想风风光光的回到上海滩,你知道这些钱根本不够的。”
“阿宽,我不是个好姑娘。我骗了你,其实我叫荣锦华,我想跟你坦诚些的,真的想过跟你坦诚的!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宽,我没有小姑奶奶的能耐,现在连送你回去的本事都没有。”
“阿宽,我对不起你...”
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王鲲在一旁照应,手背被滴了泪,他先是一愣,下意识仰脸瞧头顶上的白墙,当他瞧见满脸泪的小娘们儿时,心口像被一击,连忙探手摸她额头的温度。
越来越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