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茶楼下面的池子里,莲荷飘香,三楼视野开阔,白天看着眼前全是一片葱郁,有时候即使不喝茶,大家也喜欢到这楼上来坐坐。
不期然间,两人已经落座,申青给乔然倒了杯茶,推过去,“都说G城人泡得一手好茶,G城媳妇煲得一手靓汤,可是我倒是一样没有学会,我们海城人做的东西没南方人这么精致精细,真有点自愧不如,然姐倒是别嫌弃我这手艺。”
“我也不会,反正小宝又不喝茶,也懒得学。”乔然无意间提及乔煜,眼里波动一动凌乱,有些慌色。
申青笑了笑,“小宝好可爱,然姐别担心,他平时上窜上跳的,体质棒着呢,后天的手术没有问题,锦弦怕你担心,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定放松些。”
“谢谢你们,小宝平时是上窜下跳的,可是有时候发个烧,就是十几天,哎。”乔然抚了抚额角,用力的摁了摁,“有时候很内疚,总觉得对不起他。”
“别自责,你是个好母亲,很少有女人像你这样坚强。”
乔然对裴锦弦本就没什么介蒂,这时候申青又来宽慰,多年以来的委屈本就没有出口,许是女人坐在一起,总是特别容易有共同的话题,比如老公,比如孩子,申青说她是个好母亲,一下子拨到了她心底的弦,疼得很,眼睛一眨间,鼻子也吸了吸。
她摇了摇头,“我如果是个好母亲,就一定会在怀孕的时候注意些,也不会给他落下这么个病,他才五岁,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小,吃的药比吃的糖都多,打针的次数都比买玩具的次数多。”
申青抽了桌上纸巾盒的纸张出来,微倾了身,替乔然沾了沾眼角,“这不怪你。这样的病有时候不是注意不注意就有用的,但是好在小宝被你养得底子这么好,而且Adis很自信,他说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功率,你要知道,这是很大的希望。”
乔然用力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夫妻,锦弦帮我找了这样一个好医生,我就是作牛作马都报答不完,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小宝……他这么小,好懂事,好懂事,不像个五岁的孩子,有次抱他去打针,他哭,我也心疼,每次看到他看到白大褂就哭的样子,我就疼得心都拧到一起,那次我就抱着他,我就哭着想,我情愿替他来受这些罪,可是那次过后,他就再也不哭,每次去打针,他都摸我的脸,跟我说,‘妈咪,你今天别哭啊,小宝不会疼的。’我就感觉,他是我的全部。”
申青不禁然的也跟着落了泪,她没有孩子,却不知道怎么的,乔然的话,让她很心疼这对母子。
林致远在隔间坐着,手里茶杯空空如也,唯有耳朵里话音满满,他的呼吸有些低沉,欲要起身,又强行压制自己坐下,裴锦弦说过,万事要等小宝手术结束。
沈悠然!
他握着杯子,眼前华光流动,都是春花烂漫,光景飞过,从高中到大学到工作,到底是什么逼着他这样一步步的走下来?
她说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当他是死的么?他的名字就这样照在G城的上空,市委书记,就是平时随便翻个省台的新闻,也可以随时看到他,他就随时随地都在她的身边。
她却说她什么都没有了。
牙齿相咬,心房血管一条条打成了结……
申青原本是按照裴锦弦的意思,安排乔然出来聊聊天,让林致远接触一下,上次林致远看过画面,这次最好能让他听到声音。
申青照做了,可是等送回乔然回菊园后,她的心情很沉重。
她不知道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支撑一个女人这样独立抚养一个孩子,裴锦弦说他不能断定这个孩子是不是林致远的。
可林致远肯帮锦弦控股,完全是因为乔然,所以一定要把乔然安抚好。
乔然是不想见到林致远的,或者说那个孩子可能不是林致远的,否则林致远这样帮忙,孩子是他的,乔然为什么不去找他?
为什么不让林致远来想办法救小宝?
申青给裴锦弦擦好身体,自己便去洗澡,然后上床。
裴锦弦问她情况怎么样?
申青说,为什么女人的命要这么苦?
裴锦弦显然被申青这样没有逻辑的思维问住了,这跟女人的命有什么关系?“男人的命不苦?”
“男人苦什么苦?只管自己当时舒服,孩子从怀上起都是女人遭罪,顶个大肚子还要找工作!还要挤公交车!生下来都是女人管!白天请保姆去工作,晚上还要照顾孩子!他管了什么?小宝要是这次手术顺利,他就白拣了一个五岁大的儿子!可是乔然呢?这些年这么辛酸的走过来,独自一个人,孩子生病受罪都是她眼睁睁看着的,不但辛苦,连精神上都受着折磨,林致远他哪点苦了!当男人的哪点苦了?做的时候什么都不管,苦个屁!”
裴锦弦本来已经躺下,他其实就是随便问一下,应该说是为了跟申青找个话题而已,哪知道被她这样噼哩叭啦的数落一通,什么叫只管自己当时舒服?做的时候什么都不管?
他越想这个话越不对,明明是问林致远他们的情况,说着说着争到了男女的问题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