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金牙怎么和胡糖套话,他都不搭理我们。
在火车开动的一瞬间,怔怔看着军官证许久的胡糖,他这位硬汉……一个人养了二十多个小孩,这么多年都不曾皱过眉头的硬汉,竟然——流泪了。
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划过了脸颊,滴落在了“军官证”的共和国之辉上。
滴答。
滴答!
眼泪打湿了军官证的纸张和国徽。
我轻声对胡糖说:老胡,刚才那些人要给你道歉,你不接受,这会儿咋还委屈得哭起来了呢?
胡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九八年,南方地区遇到了最强洪水,长江九江段大堤,遇到了最高风险警报,随时都可能决口,江水会淹没数十万人的家乡!那一刻,全国大军临危受命,三十万军人,整装待发,赶往九江,我当时所属的武汉军区,也紧急被调往九江。
怪不得那个警察,那么尊敬胡糖,原来,那警察看胡糖的军区和入伍时间,得知胡糖曾经就是去九江抗洪的战士之一啊!
那一年的事,我小时候看过新闻联播,说98年那时候,长江许多位置的水位的都已经超过最高预警了,也遭遇到了大量的洪水侵袭。
在南方,很多地势低的地方,都被淹了。
所以,那一年,几乎全国的军人都出动了,去了南方各地进行抗洪救灾。
胡糖说:当时我们到了九江,堤坝已经很危险了……当时指挥官一声令下——人在堤在!在修堤材料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和我的战友们,穿上了救生衣,跳到了那倾斜的堤坝里面,组成了人墙,去挡那滔天的洪水,就是不让洪水,继续撕裂堤坝的决口!
那是一天一夜,我们就没有上过岸,任凭江水的拍打,岿然不动。
在水里,我们吃不上饭,补充能量靠吃八宝粥,皮肤都泡肿了。
可我们,一句苦话都没有说,因为我们挡着的,不光是一堵堤坝,几十万人的命,可都在我们手里捏着呢。
我们那些战士,一直奋斗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直到“修堤的”物质,紧急调送过来之后,我们才冲那堤坝的斜面里,爬了出来。
胡糖说:我们一刻都没有停止,出了水面,开始修补堤坝,做防洪工事!这期间,我们可都没有合眼,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是军人,国家养我们,供我们吃、喝、训练,就是用在这个时候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有我们的使命。
修工事修完的时候,胡糖说他们当时都没什么力气了,直接在堤坝上面,滚在泥巴地里就睡着了。
他说这是他睡得最香甜的一觉,但时间却很短。
因为大概三个多钟头后,他们接到了新的命令——有雨量过大的区域,水深超过三四米,他们要开着搜救艇,去灾区做搜救工作,把一些困在房顶上的灾民,用搜救艇带出来。
胡糖当时其实是医务兵,因为他擅长用药,所以,他们那个班,他作为班长,带着另外四个战友,去了灾区搜救。
他们五个人,坐着船,进了灾区。
灾区里,不少的灾民,都站在屋顶上,苦苦的等着救援。
胡糖开着船进去,他说他看到不少的人,直接在屋顶上跪下来了……因为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那两天,胡糖的搜救队,救下的老百姓,至少有几百人,搜救艇在灾区和岸边,进进出出。
胡牌,也是那时候胡糖救下来的。
胡牌的亲生父母,被洪水给冲跑了,她却被父母放在一个小木盆里,浮了起来,顺着洪水,飘啊飘。
当时胡糖眼睛见,开搜救艇的时候,瞧见了那个漂浮的小木盆,就跳下了水,游到了胡牌的身边,把胡牌给救下来了。
当时,搜救艇上,只有胡糖的几个战友。
几个战友先是感叹胡牌的命好,这样都能活下来,接着又叹气,说这洪水真是不长眼睛,好人坏人一起都收了,包括收了胡牌的父母。
最后,在几人快要进入灾区的时候,战友们还商量着,说这个小孩这么漂亮,干脆抚养她当姑娘算了。
这里一共五个人,就是她的五个爹。
战友们还在说话呢,突然,出事了。
洪水区里的水流,其实非常湍急的,再加上这些水流非常复杂,流向也非常不明朗,时不时会有很强劲的暗流。
这不!
一卷极其强大的暗流,掀翻了搜救艇。
光是掀翻了搜救艇不说,那强有力的暗流,还把胡糖和他的战友们,包括捡到的胡牌,全部按在了水底,动弹不得。
暗流压在人的身上,力量很大……暗流没有涌完,人根本就出不来。
在六个人遭遇暗流袭击的一刻……胡糖的战友们,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