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凄惨的死去。这种念头折磨着他,逼迫他日夜不得安宁。
阿九捂住胸口,唇边血流泛滥。见不到那人了吧...再也见不到了。他没能等到他回来。黄花未开,白衣到否,篱落荒凉处。
阿九唇上结了厚厚一层血痂,微微牵动唇角都会痛。他闭上双眸,在迷迷糊糊之时,突然感觉一个冰凉之物贴上了他的嘴唇,清冷的水流渡过来,沿着唇瓣流入喉腔。
他的身子一抖,只觉得这清流将他心头的痛压下去了些。他仿若久旱逢甘霖的小苗,不自觉的吮吸起来,迫切地汲取甘甜之露。
许久过后,一块柔软帕子覆上他的唇角,替他细细擦去溢出的水珠。
阿九低喊一声,双手虚空一抓,只摸到干枯粗糙的手指。他强行撑开双眸,望向面前的少年,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你醒了?”
这是在路途中,伸出手扶过他的那少年。少年看见他醒了,很是高兴,急忙堆起稻草,扶着他的身子坐了起来。
已是深夜,四周黑漆漆一片,煤油灯只余下一盏,幽暗得很。阿九只能勉强看清少年娇媚的面容。
“身子还好么?我来帮你上药吧。”少年脸庞上闪现一丝局促,颤巍巍从袖口摸出一支药膏,轻声道,“这是我哥哥留给我的,不是特别珍贵的药,但能止痛。”
他说罢,自顾自的掀开阿九的衣服。皱着眉头,在他身上寻找完好的地方,但无果。这根本无从下手,伤太多了,血淋淋一片,触目惊心。
少年深吸一口气,微微按住阿九的身子,狠心上起药来。过后,他撕破自己的衣服,替阿九粗略的包扎了一下。
他缓缓吐气,瞧见四周的人大多睡去,又端起放在身侧的破碗,碗内是馊了的稀粥。这粥里看不见一点米粒,全是黄水。
“我看你都没吃过东西,饿了吧?来——”少年舀了勺粥,就送至阿九嘴边。阿九避开,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惧怕。少年见此,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喝一点吧,你这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怎能不吃不喝?”
阿九摇了摇头,水眸中黯然一闪而过。
“你是不喜欢我喂你?但你的手受了伤,握不稳勺子。忍耐一下、就过去了。”少年说着,勺子更贴近一分。阿九看了一会儿,没有再拒绝,乖巧地将粥咽了下去,至始至终不出一言。
夜色更深,少年将一碗粥全部喂给阿九后,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将碗放好,坐在阿九身边。
“想睡么?你应该很累了。”他将稻草盖在阿九身上。
阿九眼睛眨了下,长长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他并不认识这人,他为何这般待他?明明跟其他奴隶一样,默不作声不就好了?
少年怔神片刻,笑道,“你真好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他愣了一下,突而道,“这样说好像不太礼貌,我应该先报姓名的。我叫玉蝶,父母早逝,家中尚有一个哥哥和姐姐。”
阿九听着,依旧低头不语,手指却攥住了稻草。
“是不是我太突兀了,吓到你了?”玉蝶看阿九没什么反应,一直呆滞地盯着脚下稻草。他心里有些失落,摇头道,“我这人就是话多,心眼不坏的。我不会害你,你不用防着我。”
玉蝶轻笑几声,在阿九身侧躺下,干枯的手指蹭了一下他的发,“夜深了,睡吧。”
阿九一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眯了会。他后来是被威哥的怒吼喊叫声吵醒的,隔了一会,又传来一些噗呲水声,以及男子的粗喘。
他疑惑不已,缓缓睁开双眸,这一看,如同雷轰电掣一般,脑中轰隆一响,刹那间变了脸色。
玉蝶被按倒在地,他身边围着十几个光溜溜的大汉,眼中淫.秽之色一览无遗。话语中也满是挑逗之意。
阿九见此情景,如一尊石像,彻底僵化了,身体动弹不得。玉蝶的头被按在稻草堆中,他勉强仰起头,与阿九四目相对。
他一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尽管如此,他的笑容十分灿烂,破碎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应和着身上男子,似是愉悦。
玉蝶的身体猛地一阵痉挛,他迎上阿九震惊的眼神,咬紧了唇瓣,终是羞愧的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