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对于现在的薛芷夏来说,已经全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傅凉旭这个人,他的回忆,发生了改变,然后再也不想要回忆起来了。
从西藏回来的途中,薛芷夏遇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朋友给薛芷夏看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想让薛芷夏也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最后能够成功地分享自己的心情。
动画片薛芷夏也没有看进去太多,只是模糊地知道了故事的情节主线,是一个温馨的故事,她知道,里面有一个施法把自己变成老妪的巫婆,年轻却又孤僻的魔法师,助手小孩子,一团会说话的火,种种交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改变了苏菲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好像也是这样。
然而在会走路的移动城堡中,他们都在互相影响着彼此,最终巫婆成了脆弱也善良的老婆婆,苏菲和孩子变得无比勇敢,魔法师不再把自己封闭起来,向苏菲敞开了心扉,然后彼此都幸福了。城堡一直在漫无目的地流浪着,到带着腥甜气味的小镇海边,甚至是一望无垠的的茫茫草原,还有富丽堂皇华美到极致的宫殿,几乎可以走遍世界的角落,那些薛芷夏十分向往的角落。
人们一直互相陪伴着,他们难以觉察的是,彼此性格的缺陷,似都慢慢得到了这样的消减,人们的各自流浪,本可以把自己与世界完全隔绝开来,拒绝与各式各样的人来往,但是没有,但人们并没有选择这种极端,因为他们知道其中的温暖,流浪的人们会有某次不经意的相遇。
于是有了一刻相互依偎的取暖。
确确实实的,薛芷夏都在做着流浪,但总要有一刻停下来,看看身旁的人,温酒烹茶,谈谈一时的心情。
语罢起身,道别后又走上各自的路途,但走了很远。她甚至还会记得,那天天空蒙了小雪,有人与她坐下,言辞真切。
相逢之后,就彼此道别了。
随着绿皮火车兜兜转转,然后就这么到达了南疆,这个她一直想和傅凉旭一起来地一个地方。
西藏是圣洁,难以言明的,南疆却有了神秘的意味,让人觉得向往,又不敢太轻易地触碰了。
沙漠,绿洲,古道,骆驼的脚步声响着摇铃,或铜色或琉璃的瓶器覆满黄沙,却仍然掩不住隐现的古老纹印。
薛芷夏一路看着,一路猜测着,然后一路就这么继续地等待着,更好的景色。
与北疆的潇洒豪迈不同,南疆更似流浪着的神秘女子,红纱丽裙,身影有些看不真切,她经过你,风中突然带了兵戈铁马的馨香,混融着干热的沙气。
每一个都让薛芷夏觉得,惊喜就这么出现了。
你蓦地向她看去,擦肩之间,她瞥了你一眼,眼角绯红又锐利,目光中却含了柔和的气韵。
有时候会觉得,南疆是适合薛芷夏自己一个人流浪的地方,可以带着行囊赤了脚走在滚热的沙中,可以在绿洲中缓缓地穿行,感受生命的珍意。
就这么不被打扰,然后这么享受自己一个人。
薛芷夏晃悠着,想到也可以到某个不起眼的小市,从看看黄沙下才见了天日的,时代的印记。
一个人看夕阳把整个沙漠都染红,一个人看骆驼慵懒地慢行,一个人看面目深邃的老者。
薛芷夏有时候,也会从架上将葡萄小心翼翼地摘下,从葡萄后面看见了澄澈得可怕的天空了。这些场景里,时光好像都可以放慢了脚步,留给与从纷扰世界里脱离出来的人们,给了薛芷夏一个放慢思考的机会,一个感触的契机,一个暂时能够把所有事情,都变成了回忆的地方去。
那时,她向窗边坐了,就着一杯南疆的茶。
细细饮来,仿佛有天山山尖雪的淡香,无限思绪。
从此薛芷夏匆匆想到这一幕,也会忆起当时鼻尖触到的湿润和微甜。
此番流浪,名为宁静。
“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在路上。”短短一句话,曾经让无数人整理了行囊。
但光是在路上,却远远不够。薛芷夏只是觉得,自己有时活着,似乎忙碌得可怕,忙碌到没有时间来宽慰自己。
忙碌到没有时间去留意家人,更没有时间来感受自己的内心。
我们总想着改变,却总忙碌到忘记了预存在脑海中很久的想法。
一旦有了时间,人们总会三三两两买了机票,飞往人潮拥挤的某个圣地,去旅行,去放松,去人潮拥挤的地方,看许多人议论纷纷的某处美景,呆坐着。
带了“旅行”的记号,却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
薛芷夏看到了这样的一切,只是苦笑了一下。
现在,她好像慢慢地懂得了,自己之前想到的一些事情,其实有一些东西,是完全错误的吧,其实,最好的生活状态,莫过于让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去流浪。
不做着刻意而为的事情,当人们尖叫着去往某个名声显赫的旅游胜景,她可以轻轻从人群中退步出来,对他们说一句话。
“不,我想的不是那里。”
这并不是在定论随波逐流是负面的,也不是鼓吹刻意的标新立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