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机场的时候,徐叔已经先一步带着余念修等在那了。
“先生,太太。”徐叔看到我们,忙起身打招呼。
然而原本应该热情高涨的孩子,却冷静异常,正用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幽深的看着我们,不悲不喜,情绪平静的就不像是个孩子。
我跟余伯年看到这样的余念修,对视一眼,心里不由一惊。
余伯年脸色已经变了,放下行李快步朝余念修走了过去,蹲下身看着孩子平静到看不出表情的脸,试着伸出手去碰他。
“嘟嘟?”碰到余念修,孩子没有表现出抵触也没有挣扎,余伯年明显松了口气,“见到叔叔婶婶不开心吗?”
余念修不作声,只是一双沉静的眸子与之对视眨也不眨。
看到孩子这反应,我心里突地就是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徐叔。徐叔叹了口气,示意我跟他过去。
我们走到了一边,徐叔才道,“自从太太流产后,嘟嘟情绪就一直紧绷着,知道你不见后,我们都以为他会大哭大闹,可是他却平静得出乎意料,只是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你的任何事情,就算是我们说他听到,也是转身就走,然后就是这两天,先生也跟着不回家住了,又让他看到了你们的离婚协议书,那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三楼的书房里,抱着父母的遗像,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就这样了。”
听着徐叔每说一句,我的心就跟着往下凉一大截。原来,在我们沉浸在自我痛苦不能自拔时,却同时化作了刺伤孩子的利器,我们的行为,把孩子给伤了。
我看着机场大门的方向,眼眶湿热,只觉喉头哽痛,久久说不出话来。
“太太,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徐叔沉默的站了一会,道,“嘟嘟还小,小孩子有时候就是容易钻牛角尖,你们也不必太过自责,好好哄哄,应该就会好了。”
“嗯。”我哽咽着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徐叔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直到目送徐叔的身影消失在机场大门,我这才抬起手背蹭了蹭眼睛,深吸口气,转身走回叔侄俩身边。
余伯年已经抱着小孩儿在椅子上坐下了,低声细语的说着什么,但无论他怎么说,小孩儿的表情都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心里忐忑,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挨着叔侄俩坐下了,伸手去拉孩子手的时候,却被对方冷漠的躲开。孩子没有对余伯年表现出抵触,但却明确的在拒绝与我亲近,一时间,我心里就像被掏了个口子,难受得无以复加。
“嘟嘟。”孩子不让我碰,我就没再伸手去碰,只是看着他紧绷的小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余念修就坐在余伯年的怀里,对我的道歉无动于衷。
我看着他,眼泪差一点就下来了。在我心里,余念修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一直宠着护着,一直不肯让人伤害他,然而如今伤他最深的,却是自己,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正当我陷在这种强烈自责的情绪里不可自拔时,余伯年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肩,安抚的冲我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心下这才安定一些。
机场广播忽然响起我们所买的航班登机提醒,再多的情绪也只得先收了起来。
余伯年本来是要抱孩子的,但小孩儿不肯,坚持下了地,自己拖着那只带来的袖珍小行李箱,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等着我们。
我跟余伯年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先带上行礼准备上飞机再说。孩子情绪这样,一时半会儿肯定开导不了,希望这旅游能让他高兴,然后再次敞开心扉吧。
我们是早上八点半的飞机,飞了两小时才到的云省机场。
酒店是早就预订好的,酒店方有车子接送,所以一出机场,我们就直接打车过去了。
这边的天气的确不如我们那边炙热,虽然还没有到四季恒温的地步,到穿短袖走在路上却不至于出汗。车子开往酒店的途中,皆可见不少代表地方特色的建筑或者稀罕玩意儿,处处都透露出这个地方特别的风土人情。
然而这么好的风景,我们却谁都没有欣赏的兴致,小孩儿全程高冷,不管我跟余伯年怎么哄,他都不为所动,这让我们心里挫败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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