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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的右手指甲将床单抓得道道皱起,嘴角却是牵出了一个嘲弄的笑:“你这般擅于猜想,连我也觉得佩服你。可惜我连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据我猜测,他们想用我来威胁的,不过是孟家或者傅家而已。”
连城笑得轻淡:“孟家或者傅家被敲诈勒索,我都毫不在意。只可惜,孟家或者傅家的人,未必肯为了我这个人,答应人家什么吧。”
绍廷的手不由得一紧,迫得连城跟她双目相对,却终于只是口唇微动,没有说出什么。
“是傅璟存吗?”片刻,绍廷方才沉声开口。
连城不语。
“上次是在凤鸣楼,这次是在舞厅,两次你都跟傅璟存在一起,两次都有人持枪动手。”绍廷看着连城的双眼,深邃的双眸似要洞悉她的真实心意:“傅璟存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叫梦月儿的戏子,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连城虽然极力压抑,却终究忍不住神色微变。
有人在郾城持枪动手,绍廷身为军务督理,查到凤鸣楼并不难。而当日的纠葛,戏楼的人自然会供出是因为梦月儿而起。
“你什么都查到了,难道不曾听人说起当日的缘故吗?”连城淡淡地道。
绍廷放开了连城的手腕,不再开口。
某股不知名的势力劫持代理督军之姊傅孟氏,以此来威胁代理督军下台的事情,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孟绍廷子承父业代理中部三省督军一职,军界政界一直都有反对的声音,甚至老督军仲达的旧部,也有些反对的意见。
可是这一次,反对的声音公然出现在了民众面前,而且是以这种绑架劫持在先、又有血淋淋的公示的极端形式,一时间民间自然舆论哗然。
至于这股反对势力居然割伤了孟小姐的手腕,用她的血来写血书对抗孟绍廷,手段之残忍,却也让人们唏嘘不已。
“小姐,傅家的几位少奶奶来了。”琳儿到连城的房间通报。
“就说我被关了几天没有吃饭,又受伤太重,失血过多,昏昏沉沉躺在床上难以起来,又十分怕打扰,不敢听到一丝吵闹的声音,既不能下去见她们,又不方便请她们上来,就请她们在楼下坐坐吧。”连城打开衣柜,正在拿着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比量。
“哎,好嘞。”琳儿应得清脆。
傅家几位少奶奶对这位进门最晚、出身却比她们都高,又嫁给了最受父母宠爱的五少爷的新弟妹,都是有些不喜欢的,虽然平日不生活在一起,但每次见了面,七嘴八舌的话中明里暗里带着绊子,却总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她们跟连城说话时候,那一股阴阳怪气的神情语气,早就让琳儿觉得十分不快了。小姐这样对她们,琳儿自然十分高兴。
几位少奶奶来了一趟,面上尽了心,也就快快地走了。
琳儿送走了客,却发现房间里已经不见了连城。
大小姐忽然就这样不见了踪影,身上还带着伤,脸上还是一片苍白,琳儿越想越是害怕,慌慌忙忙去回报了姨太太。
姨太太对绍廷忽然又被报纸一通报道,早已经十分不耐烦,琳儿忽然又吵着小姐不见了,更是让人生气。
“你找也没找,就说小姐不见了。小姐这么大人了,有手有脚,到哪里还要别人操心吗?”
姨太太一通话,让琳儿不敢说小姐其实是自己找了衣服出门去了。
等到午后,也不见小姐回来,琳儿记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
偶然在走廊上遇见宋妈,宋妈问得小姐还没回来,问道:“小姐说不定是回傅家了吧。”
“小姐回傅家,怎么会不带上我呢。”琳儿没有心情跟宋妈多说什么。
“你往军务处打个电话,跟少爷说一声也好啊。”宋妈道。
琳儿踌躇:“少爷忙着公事,我怎么敢……”
“少爷这两天还有什么公事可忙的,还不是小姐出的这回事!”宋妈道:“找不到少爷,让副官带个话也行啊。要是小姐又被人抓走了……”
琳儿吃了一惊,顾不得回答,便匆匆跑开了。
黄包车走到一处小路口停下,一身宽松衣裙的女子缓步走下。
在小路口看了看四下,方才走了进去。
小路越走越是僻静,这条路左右也有人家,但都是后墙,并没有哪一户将门开在路上,所以道路就显得荒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