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属下是军人,服从长官安排。”
“很好!”周至柔赞许地看了林敬永一眼,“你入党多久了?”
“报告长官,属下是民国二十年入党的,是特批党员。”
“不是,我是问,你将大部分月饷交了党费的那个党。”周至柔神秘一笑。
“属下不明白长官的意思。”林敬永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纵然那份惊异一瞬即逝,但周至柔还是捕捉到了破绽:“不用怕,我这里没外人。之所以让你来我家书房,就是我这个老国民党,想和你这个小共产党说说心里话。”周至柔从桌上卷宗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林敬永。
林敬永双手接过一看,上面有他完整的简历:包括他在苏联学习经历,他的共产党入党介绍人,还有他的工作经历,家庭成员等等。
周至柔早已将自己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林敬永反而坦然了:“不错,属下是中共党员,受中共长江局指派,进入空军司令部从事翻译工作,不过……”
“我知道,你是想说,你没有做对不起空军、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的事。”周至柔举起手,没让林敬永继续说下去:“你兢兢业业,不仅出色完成空情翻译传递任务,还利用休息时间,翻译了大量苏俄飞机空战战术和飞机维修技术资料。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共产党人身上的一些优良品质:忠诚、坚韧、勤勉、朴实。”
周至柔一边说话,一边移开藤椅旁茶几上的卷宗:下面赫然放着几本英文、德文版的马克思经典著作:《中国革命和欧洲革命》、《共产党宣言》和《资本论》,甚至还有一本油印的《论持久战》!
看着林敬永有几分诧异的表情,周至柔笑了笑:“这些书我都认真看过,有的章节反复看过,并从中汲取了不少营养。说实在的,共产党人同情弱者、反对剥削、勇于献身的高尚情怀,令我感动。毛先生对抗战时局的高瞻远瞩,更令我钦佩。如果我国民党人,能个个有如此胸怀,有如此境界,该多好!”
“国民党中,不仅有汪精卫、周佛海这些认贼作父的汉奸,也有像总指挥您这样爱国敬业、勇于担当的好长官。就是在共产国际和中共内部,很多领导都对周长官的爱国节操和战斗意志赞不绝口。”林敬永真诚地说。
“在亡国灭种的危难时刻,每一个炎黄子孙都应该挺身而出,国共两党更应该放下成见,精诚合作。但周某毕竟是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从入伍之日起,周某就将此生许以党国。不容否认,国共两党在很多理念上还大相径庭,目前我们是放下成见,共抗外侮。一但外敌被驱除国门,两党会再次产生分歧,如果能够求同存异,共建国家那是最好。如果兄弟再同室操戈,周某作为党国军人,还是会痛下杀手的。”一丝凌厉的锋芒从周至柔眼中爆出。
林敬永没说话,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一丝遗憾。
“陈高参,也是共产党吧?”周至柔缓和了一下谈话气氛。
林敬永笑了笑:“总指挥怎么看出来的?”
“在国民党中,我自诩是比较廉洁清贫、平易近人的,但陈高参,包括你林参谋,比我还要清贫,和周围同事更加打成一片,这不像国军作风,倒像是八路的风格。”周至柔自嘲地说道。
林敬永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他就是我的上级。”
“这么说来,我这条命,是共产党给的,”周至柔若有所思,“既然我欠共产党一条命,那么,我就还共产党一条命。林敬永少校!”
“有!”林敬永起身立正。
“我任命你为中华民国空军装备修造厂中校厂长。你翻译了很多飞机维修手册,对飞机维修这方面也算得上专家。当然,如果你想回延安,我也会送你回去。”周至柔说道。
“请长官放心。我会为空军弟兄提供最安全可靠的设备。”林敬永回应道。
“好!在此期间,我不会让‘军统’找你麻烦,你可以全身心工作。如果,国共两党以后还要刀兵相见,我会礼送你过去,我们堂堂正正在战场一决高下。”周至柔说得光明磊落。
“谢长官成全。但属下永远不希望有那么一天。”林敬永回答得不卑不亢。
“世事难料!当下就有一件事情你需要马上去做,”周至柔说道,“江防司令部送来了一架迫降在长江水面的日本战机,上面写着‘天皇号’,应该是有些来历,除了有机翼损坏,其他都完好,现在在广阳坝机场,你先设法组织人员将飞机修复,对于空军来说,每一架飞机都是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