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先前也以为这只是军中的事情,或许是晋军中有我们潜入的奸细,”柳元衡抬眼扫了一眼瞬时脸色苍白的沈临安,也只当他是因着他们这般暗指他大哥这仗胜得不光彩,所以脸色有变,“不过我那日见着之后,一时无聊,便差了人好生查了一查,这两日得了消息,却是叫我十分震惊。”
“什么消息?”沈临安呐呐开口,只怕他说出什么更惊人的事情来。
“我发现,齐晋开战前,朝中已经有人与晋国有往来。”柳元衡说着,望着沈临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晋国与大齐素来不和,是何人敢私自通晋?”柳元衡的笑叫沈临安有些背脊发凉,这会儿他只怕柳元衡说出半个“沈”字来。
沈朔是不可能通晋的,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两国订谋,尘埃落定,他却依旧主张晋不灭,后患难绝。
那么,会是沈临渊吗?沈临渊是这次对抗晋军的主将,如今这军报里又表明了他是事先得到晋军军机才得胜的,这般说来,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沈大人这般紧张,是心中有所猜想了?”将沈临安的紧张看在眼里,柳元衡身子后倾,笑意更甚了,“沈大人放心吧,本相虽然未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可这人在六部之中,想来算不到沈将军和镇国公头上去。”
“那今日丞相与我提起此事,是何用意?”心事被柳元衡一眼看穿,沈临安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只怕是有些失控,随即敛了心神,问道。
“你也知道,我虽然主和,可也容不得有这般可能危害大齐之事存在。在这件事情上,我与镇国公是同一立场。”
“柳相是想让我将此事告诉父亲,请他来查?”细细一想,沈临安便也明白了。
要说想要查出这私通之人到底是谁,只怕最清楚的就是写这封军报的沈临渊了。若是柳元衡想问沈临渊,沈临渊自不会理会他,可若是沈朔去问,就另当别论了。
“不仅让镇国公去查,查到的结果,还请沈大人如今日本相这般,不要藏着掖着,据实相告。”将军报收了起来,柳元衡摆了一张笑脸看他。
“此事我会寻个机会与父亲说起,若是能查出什么线索,必当相告。”他本不该应柳元衡的话,可因着夏初瑶的事,如今他也想查沈临渊,只是苦于无从下手,眼下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战前私通,军中奸细还有晋国兵符失踪,只怕去岁那场大战里,牵扯甚广,往下挖,也不知会挖出什么惊天猛料来。
等得送走沈临安的时候,故洗城已是披了一身夜色。
“舅舅就一点都不怀疑沈家?”与柳元衡一起往府里走,想起他刚刚的话,褚云舒问道。
“刚刚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安他的心罢了,那些往来的勾当,虽然是借着六部送达各州的文牒和官报来做的,可能做到这一点的,除却六部之人,还有那些手握六部权宜的人。”柳元衡淡淡地说着,步子微微顿了顿,“不过,我相信沈朔,他虽心狠,却也断不会做这种通敌叛国之事,我是想挖出沈临渊身后那个人。”
“……”他这般说,褚云舒没有再多言,只是引了他一起去用晚膳。
看起来自家舅舅,是真要一心一意对付太子。只是柳元衡这般举动,对他这个三皇子来说,倒不知是福是祸了。
一路回府,沈临安心中多有几分迟疑,不知要不要将这些告诉夏初瑶。
晋军大败一事,他觉得夏初瑶有权利知道真相,虽说兵不厌诈,可他也觉得沈临渊他们此举有些胜之不武。
可是,若是将此事告诉了夏初瑶,又怕会加深她对大齐,对沈临渊的恨意。
他更怕,将她卷进这场纷争里,只会越来越将她往穆玄青的身边推。
他如今,是真的拿不准夏初瑶对他怀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他昨日说了,理解当初她喝避子汤的行为。他的确能理解她当时揣着另一个身份,不能安心只当夏棠,又不能确定道出身份后,自己会落得什么境地。她或许是怀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爱,才决心委身于他,却实在不愿留下一个孩子来平添更多牵扯。
那个时候,她没有信心。可是如今呢?她去了晋国,又抛却了故国故人随他回来了。她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喝那药了,可那日他提起让她生孩子的事情,她神色异常,拿了秦舒的事情敷衍过去,昨日又问,她也是迟疑不肯答。
她不肯应他便也罢了,连骗骗他的话都不愿说吗?
先前奶奶说这个夏棠嫁进国公府必定另有图谋,他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夏棠嫁进来是不是有所图谋,如今他倒是想问问夏初瑶,她留在他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想去与她谈谈,刚进落松苑便瞧着里面乱做一团,除却落松苑的人,还有骊阳公主和朱氏。
在外间与骊阳公主说话的朱氏见他进来,往他跟前走了几步,满眼沉痛:“你今日到哪里去了?派人到处去找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要把我们给急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临安有些诧异地往里间看,便见着几个丫鬟都围在床前,床边还坐着俞大夫,“可是棠儿的伤势严重了?”
言罢,便疾步往里间去。
“药已经灌下去了,剩下的,老夫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里间俞大夫刚好端了药碗站了起来,叹气说了一句,抬眼看到因着这话愣在当场的沈临安,也是一惊,随即叹了口气,“夫人昨夜突然七窍流血,等得他们寻了老夫过来时,却是查不出任何病因,只是夫人脉象微弱,老夫只能用药吊着。”
这沈三夫人是昨天下半夜发病的,昨日他刚好不在国公府,等得一早他们才将他寻了过来,这三夫人却是除却脉象微弱外,查不出任何异常。只是不过半日的功夫,这脉象越来越弱,等得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已是快要断气,俞大夫无法,叫人通知了朱氏,又开了提起吊命的药来给她吊着,没半个时辰灌一碗,也不知道,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