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重重。
“咦?”司机突然惊讶了一声,甚至放缓了车速。
千伊稍稍坐正了身体,循着司机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发生的状况。
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正打起双闪,看来是出了故障,而车后此刻站着一位抱孩子的女人,不停地招着手,像是在求路过的车辆援助,虽然千伊她们的车离着还远,不过从女人的动作上,却可以分明地感受到她的焦急。
“师傅,把车停过去。”千伊本能地开口道。
“两位太谢谢了,能不能麻烦送我们去市立儿童医院,这孩子昨天发烧,一晚上都不退,再不看医生,脑子就要烧坏了。”抱孩子的女人一上车,除了忙不迭地道谢,就是不时用脸贴在孩子的额头上试温度。
千伊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司机爽快地应了一声:“好嘞,你们坐好,我可加速了。”
出租车飞速地开动起来,女人还不忘从窗口探出头,对着正在面包车打开的引擎盖前站着的人道:“小李,我先带海芋去医院了,车好了打我电话。”
对方同女人挥了挥手,而这时千伊注意到了,面包车身上贴了“清竹福利院”几个字。
坐在a市儿童医院的急诊走廊一张长椅上,千伊耐心地等着刚被送进急诊室里孩子,走廊上人们走来走去,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显得喧闹繁杂。
周遭的一切陌生又熟悉,一下将千伊带回了将近二十年前,她记得很清楚,一个叫沈晚的女人,曾将还是个孩子的她紧紧搂在怀里,从走廊的入口一直跑进了最里外的急诊室。
虽然沈晚在几年后就离家而去,把唯一的女儿撇了下来,可千伊对自己的母亲就是恨不起来,因为,至少在童年时光,千伊真切地感受到了沈晚给予她的无微不至的母爱,千伊至今还记得,在这条急诊走廊上飞奔时,沈晚滴在自己脸上的焦灼的眼泪。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从车窗上看到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千伊毫不犹豫地叫停了出租车,因为有一瞬间,她竟以为,抱着孩子的女人就是沈晚。
“千小姐,您还没走?”有人走到千伊身边坐下,诧异地问道。
千伊笑了笑:“我想看看小宝宝怎么样了?”
“海芋已经吊上了水,今天真要感谢你和那位司机师傅,”对方拍了拍千伊的手:“我们福利院的车半道抛锚,如果没有你们帮忙,差点把这孩子给耽误了。”
“你不是孩子的妈妈。”其实千伊看到“福利院”三个字,就差不多猜出来了。
“当然不是,我是里面的保育员,大家都叫我莹姐。”
“我瞧着你真像妈妈!”千伊感叹道,尤其刚才一上车时,莹姐把脸贴到宝宝额头的动作,像极了……沈晚。
莹姐呵呵一笑:“我也算是妈妈呀,里头二十多个小萝卜头都叫我们保育员妈妈。”
“你们福利院有这么多孩子?”千伊好奇地问道。
“都是一些弃儿,还有几个是被人贩子拐卖,警方解救以后暂时找不到父母下落,就送到我们这儿了,海芋就是其中一个,可怜了海芋才三岁的孩子,长得那么可爱,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莹姐叹了一声。
千伊想到刚才莹姐抱着满脸通红的海芋上车时,他全身抽搐的痛苦样子,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身世这么可怜。
莹姐看着这位主动送她们过来的千小姐,本能地感觉这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只是她眼神却有着一抹怎么都藏不住的哀伤,叫人看着莫名的心疼。
这时海芋已经被推出急诊室,莹姐忙走上前,帮着护士送海芋进了病房。
“先住院观察两天,退了烧才可以出院了,旁边一定要有家属陪护。”护士嘱咐道。
千伊跟进病房,正瞧见护士将海芋的吊瓶挂到输液架上,不过千伊却注意到,吊针并不是插在海芋的手背上,而是打在了他小脑袋。
千伊忍不住地心里一抽,护士正好回头,看到了千伊心疼的表情,见惯不惯地道:“小孩子好动,容易把针甩开,这个年龄,一般都是在脑袋上输液。”
“哦。”千伊应了一声,看来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莹姐笑着解释:“你们小姑娘家没带过孩子,肯定不懂这些,不过不止你心疼,我现在瞧着也心疼。”
护士看看千伊,转头嘱咐莹姐:“等孩子醒了,稍微喂些好消化的粥。”
“好的,谢谢护士。”莹姐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