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又“喔”了一声,然后问:“那我爸爸就是姐姐的爸爸吗?”
“对。”
“那他也打过姐姐吗?”
我心里一惊,因为我确定现在的家里绝没有人对她说繁音打她,而我上次已经否认过这个问题。所以她的提问是一个陷阱。
我由此明白茵茵长大了,虽然她常常一声不响。
我说:“你们的爸爸不打人,不信你可以问姐姐。”
她说:“姐姐说爸爸会到家里来住。”
我心里暗骂念念多事,说:“那个不是爸爸,是爸爸的弟弟。”
“啊?”她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爸爸的弟弟是叔叔吗?”
我晕了一下,说:“对,他和你爸爸长得很像。但不是你爸爸。”
她的问题都问完了,看样子也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案,声音也由刚刚的紧张变得甜甜的:“妈妈你不要总是工作,你得病了应该多休息。”
我感到温暖极了,说:“谢谢宝贝。妈妈一好起来就去看你。”
我又打给念念,她接电话的语气冷冷的,“有什么事吗?”
“不认得我的号码?”
她这才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妈妈。”
“念念,为什么要对妹妹说那些话?”
她当然知道我说得是什么:“那不都是事实吗?孟叔叔本来就不是她爸爸,我爸爸本来就要住回来。”
“他不是住回来,他是暂住,而且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拿出了我生平最严厉的语气:“听着,念念,你爸爸对你好,但对你妹妹并不好,她出生的第一天他就发病端着她往地上砸,后来是事你也不是没见过你妹妹小时候只要见他就会发抖。你可以爱你爸爸,但我不准你颠倒黑白,我命令你现在去跟你妹妹说,来的是叔叔,不是爸爸,否则我就不让他来。”
她继承了和繁音一样强大的神经:“你就是这样逼我爸爸承认他抓我吗?”
“对,我就是这样逼他的。”我说:“你也可以不接受。但你得明白,他之所以躲在我这里,就是因为外面有人追杀他。”
“去就去!”她吼一声,挂了电话。
等助理提醒我,我还没吃晚饭时,已是月色阑珊。
我的所有助理秘书和所有公司高层都还在,于是我招呼他们一起去吃夜宵。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的人事变动也不小,因此所有人都很忙。
吃到一半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到外面接起来,说:“我是苏灵雨。”
“董事长小姐。”那边是繁音懒洋洋的声音:“你们家小公主来找我哭诉,说你欺负她。”
“她在医院?”
“嗯哼。”他说:“哭好久了。”
“那就辛苦你了。”我说:“你陪着她吧,我今晚可能不回家。”
“有约会?”
“应酬。”
他完全不理会我的话,“未婚夫?”
“应酬。”
“一夜情?”他调侃着问。
“应酬!”我不悦起来:“现在请公司管理吃夜宵,两点钟跟加拿大开视频会议,开到早晨七点!”
那厢繁音的声音稍微离得远了些:“听到了吧?她没去喝酒,也没去约会,更没去鬼混。掏钱吧。”
我问:“你在跟谁说话?”
“你的小公主,”他说:“她说你经常晚上出去喝酒,还总是夜不归宿,我说不会的,看你这么一本正经,一看就是在工作。”
我问:“你俩还赌了?”
“两千块而已。”
“我这就去酒吧,”我说:“别想从我女儿手里骗走一分钱。”
他在那端笑得很爽朗。
我正要说挂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念念的尖叫声传来:“爸爸!爸爸!”
难道繁音突然发疯了?
我叫了几声,那边没人理我,倒是传来的其他人的声音,听着像是医生。
我怕繁音伤到念念,连忙脱了高跟鞋朝停车场跑去,虽然一路上我都没有挂电话,电话也并没有被那边挂断,它却始终没有被人接起来,令我的心始终悬着。
终于我来到了医院,看到念念正在走廊里坐着。我先冲过去检查了她,确定她没事后便进了病房,里面的医生立刻朝我走过来,问:“繁先生有精神病史吗?”
“都出去吧。”我说。
人散开了,才能看到里面的人。
繁音正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手机上的外放还开着。他眼神专注,也有些呆滞,整个人就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纹丝不动。
这个状态我见过——在精神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