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很糟糕,离不开药的,天气又这么冷,我们很担心他。”
“到底出什么事了,瑾宜!”
“考儿,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清楚,墨池他太可怜了……”我一嚷,瑾宜在电话里哭了起来,“米兰,都是米兰害的,这个女人太坏了,她简直要把墨池逼死。我跟你说实话吧,网上造谣的就是她,她就是那个‘知情人’,她还嚷嚷着要开记者招待会,向媒体公布这件事。考儿,我们都快被她逼疯了,墨池都这样了,她还不肯放过他。”
我拿着手机走到露台上,看着湖对面的空房子,忽然就冷静了下来,“瑾宜,墨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米兰的手里?”
瑾宜没有吭声,抽泣着,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你什么也别说,我明白了,是有把柄的吧?”我在露台上踱着步子,“我这就去上海找米兰,不管她有什么把柄,她如果不就此打住我非撕了她的皮不可!”
“考儿……”
耿墨池所住的在水一方依然大门紧闭。自从他走后,我经常绕着湖边散步到他门前,期望他能突然打开门,露出我梦寐以求的笑脸。但事实上,除了每周有钟点工定期来打扫做清洁,这栋房子就一直空着。我曾试图到房子里面去看看,但钟点工不认识我,不让我进去。跟瑾宜通完电话,我又来到他的门前,坐在花园的木椅子上发呆。已经是冬天了,虽然有太阳,但湖边的风吹着很冷,我缩着身子,冻得手脚冰冷。
我想去上海,但是我又怕去了上海耿墨池会跑过来找我,那我们岂不错过了?我真是纠结,心里猫抓似的难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晚上开始流鼻涕打喷嚏,显然着凉了。本来以为只是小感冒吃点药就可以好,结果半夜发起烧,到第二天病情加重话都讲不出来了,浑身跟个火炭似的,我不得不去医院输液。还好有小四给我煲汤熬粥,不然我不病死也得饿死,但小四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在医院陪了我一个下午后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我要她自个儿先回家。至于去新疆的行程,看来只能延期了。
人在病中,虚弱的不单单是身体。那种从心底透出来的疲惫和无助感让我觉得自己孱弱如一缕青烟,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思念,像一种潜伏的病毒,这时候反倒给了我些温存的力量,当一个人在思念的时候,病痛和不适就会在思念的浸润下有所缓解。而脑子里始终浑浑噩噩,到最后只剩了些黑白的影像,在无尽的苦涩中透出寂寞的流光来。心底千万遍呼唤着的那个名字,此时已成了支撑着我的信念,我念经似的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想大哭一场,想对着窗外大声呼喊,却终究无力。只有雨点沙沙地敲打着窗玻璃,转过脸望去,窗外深渊一般的黑暗,让人心生绝望。
输完液回到彼岸春天,已是华灯初上,小区花园中错落有致的景观灯透出的光没有丝毫的暖意,这几天气温骤降,寒风裹挟着细雨打在脸上仿佛针刺,我缩着身子一路小跑,正准备从湖边岔路口拐弯回雅兰居的时候,赫然发现湖对面的在水一方有灯光透出来,顿觉心跳漏了半拍,我疑心自己看错,揉揉眼睛,的确……亮着灯!
“墨池!”我拔腿就朝湖对面跑去,地上满是积水,差点滑倒……
有好一会儿,我站在门外喘着气,不敢摁门铃。
是他吗?会是他吗?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寒气沁骨。
我站在门外双手握成拳状,牙齿打着战,这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冷,只觉整个人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狂风呼啸的当口,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因为门已经开了。
他像是正准备外出,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我。门口的灯光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嗅得到他的气息,魂牵梦绕的气息,排山倒海般瞬间湮没了我。
“考儿?”他迟疑着走下台阶,屋内透出的灯光勾勒着他的身影,有一种奇妙的逆光效果,无数次,无数次梦中他就是这般走到我跟前,可是每次我在梦中触摸到的只是虚无的影像,梦中的绝望胜过现实的清醒,所以此刻我恍惚仍觉得是在梦中,抖抖索索地抬起手伸向他。而他已站到我跟前,凝视我片刻,终于伸出手臂将我圈入怀中。所有的坚持和意志瞬间坍塌,我号啕大哭。
“我正要去找你。”他搂着我说。
我伏在他怀中,浑身战栗,完全说不出话,只能哭。他拍着我的肩背,像哄一个婴孩,“乖,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最后我几乎是被他抱进了屋,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灯光柔和,他将我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上楼拿了干毛巾给我擦头发,暖气让我冰冷的血液慢慢回温,我终于安静下来。但我还是不放心,扯过他的毛巾丢到地上,抓住他的衣襟问:“你不会走了吧,告诉我,你不会再离开我了是不是?墨池,你说话,说话啊……”
他什么也没说,再次抱紧我,声音低沉喑哑,“考儿,我现在就属于你。我不走,就在你的身边……老天,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想我吗?”
“浑蛋!你浑蛋!”我又开始哭,抓他,踢他,揪着他身上的呢大衣又拉又扯。他放开我,干脆脱了大衣,捧起我的脸不由分说就狠狠地吻了下来,我无法抗拒这吻,热烈回吻着他,唇齿交缠,依依不舍,我感觉整个人都浮起来了,脑子里似有过山车,一路呼啸。
我们吻得难分难舍,从楼下一直纠缠到楼上,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仿佛是本能,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他的床太软,我跌进去的时候有些晕,感觉整个人像飘在云端。暴风骤雨般的吻落在我的颈间,粗重的呼吸就在耳畔,他紧抱着我,似要将我嵌入生命。
他在沉入我身体的刹那我猛地抓住他的背,感觉指尖抠进了他的皮肉。我吸着气,太过突然的亲昵让我有些不适,身体其实是疼痛的,我咬着唇任泪水肆流,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欣喜抑或悲伤,到后来我狠狠地咬住他肩背的时候,我觉得我是愤怒的。
他明知我如此深爱他,却抛下我不管,他说要我过自己的生活,却从来不知道,对我来说最美好的生活就是和他在一起。我恨他,一点也不亚于我爱他!
“你咬我!你竟然咬我!”他一连串激烈的冲撞,钳制住我的双手红着眼眶狠狠地看着我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你以为我不痛?你以为真的能放得下?你一点都不为我想,我都要死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何至于把自己逼成这样……”
“耿墨池,我恨你!”我满眶的泪水汹涌而泻,嘴唇都咬出了血,“你最好弄死我,你现在就弄死我,否则你若再离开我半步,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停止动作,俯身贴近我的脸,咬牙切齿,“我宁愿你杀了我,我宁愿死在你手上,如果你不能杀了我,我哪天发疯一定会弄死自己。考儿,我想死,我时时刻刻都想死!我现在是生不如死,我不想把这痛苦强加给你,所以才给你自由,你不体谅我还恨我。”